但就在这种人心懈怠的时候,贺星回突然在早朝上宣布,要彻查国库,整顿财政。
消息一出,立刻在朝野之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和议论。敏锐的人已经看出了一点东西:贺星回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这个年,恐怕是不想让他们过得安稳了。
贺星回做事雷厉风行,当天就让户部将这几年的一应账册记录送到紫宸殿来,组织人手开始理账。
还真别说,虽然人人都知道国库没钱了,但也从来没有谁仔细地理过那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反正尽着国库那点钱花完了,剩下的就想办法东拼西凑,至于已经花出去的,查与不查,钱也不会自己跑回来。
但贺星回却看不得这样含糊其辞。
就连户部尚书严文渊也只能说清楚这两三年的账,这叫什么事?
等账册全都搬过来,要查的时候,就更好笑了,一干重臣面对着满殿账册,竟不知该如何入手,只得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又将视线落在贺星回身上。严文渊身为户部主官,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您看要不要将户部的书吏叫来?”
贺星回气笑了,“那不如把你户部尚书的位置也让出来,给书吏坐?”
“臣惶恐。”严文渊完全抬不起头。
严大人心里也委屈。
他曾经也是个走马观花才子,每日里除了读书,就只有诗酒茶花、琴棋书画,说不出的风流雅致。至于那些庶务,是完全不需要他操心的。谁知道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却被分派到了户部,从此以后每日都为那一分一厘的账盘算,成了个锱铢必较、面目可憎之人。
其实户部掌管天下财政,按理说应该其他人看他的脸色。偏偏他命苦,掌管户部的时候,财政早已入不敷出,国库拿不出钱,各部差事办砸了,便都把锅往户部头上扣。虽然是管钱的,日子过得比欠债的还苦。
他也不是没想过理账,但光是拆东墙补西墙,把缺的窟窿填上,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自然顾不上其他。
如今贺星回要查,他是举双手双脚赞同,恨不得明日就出结果。
早一日解决了国库的问题,他就早一日解脱。
其实他本人理账还是有一手的,但这满殿的账册,总不能他一个人来查吧?
贺星回摇了摇头,“罢了,春来——”
“殿下,人都已经到齐了。”春来的身影出现在紫宸殿门口,“现在就宣么?”
“宣吧。”贺星回看了一眼满殿的账册,也有些头痛,“早点弄完好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