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南看着她说,“二者皆不能排除。我到这个年纪的欲望依然没有超脱世俗。但是你要问我最坚定的信念,我会告诉你什么都不重要,是真相。”
“用生命捍卫真相。”林舒总结陈词,看不出情绪地点了下头,“这听上去很伟大,你觉得自己伟大吗?”
这话相当不友好,编导在画面外皱了皱眉头,虽然有意思,但估计不能剪进去,更像是私人问答。
“怎么才算伟大?”陈观南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林舒,“伟大是要用血泪换取的。记者和士兵一样都只是纯粹的职业,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林舒也回视他,忽然问:“你后悔过吗?”
陈观南说:“没有。但是不后悔不代表没遗憾。”
林舒直直地问:“你遗憾什么?”
陈观南也笔直地回答:“很多。我的生活,和工作之间不能两全。”
听到这里,林舒心里忽然酸了下,但更想摔本子和翻白眼。当然,他们早就没有按照台本走了。
她站起身,冲陈观南伸手,虚假一笑,“谢谢你今天接受访问。”
陈观南看到她眼底的冷淡,握住她的手,无论林舒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谢谢你。”
然后他扯掉身上的收音设备,交给工作人员,头也不回地离开摄制棚。
台下的工作人员有点懵,但是没敢说话,急匆匆收工。
助理来给林舒收拾东西,把手机递给她。林舒查阅着消息,一条一条给人回。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叫助理先回去,等会她自己开车回家就行。
“再见啊舒姐。”助理高高兴兴地在门口跟她告别。
“明天见。”林舒朝小姑娘笑笑,左右看了看,叶校也已经离开。
她拿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到烟和打火机,坚持不到抽烟室了,便躲在这一楼的厕所里吞云吐雾。
男厕所经常有员工抽烟,是个重灾区,女厕就没有这样的问题。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下班,林舒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把战场打扫干净,又开窗通风,确认没有任何遗留才离开。
下到负一楼时,林舒忽然感觉到有点晕。一开始她以为是电梯的锅,但是走到车边,这种眩晕感还没有消失。
她没有立即坐进去,扶着车门在那站了会儿,中间还碰到下班的同事给她打招呼,她完全没表现出异常。
待人都走干净,她才缓缓直起腰来,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司机,因为就算头不晕,她也实在有点累。
“小舒。”陈观南也准备离开了,他坐上车就看到林舒站在这没动。以他的经验,多半是身体不舒服,不然林舒是不会在这享受地下车库的浑浊空气的。
林舒看陈观南一眼,眉梢微挑,“有事?”
陈观南两手揣兜,信步走过来,人高得像一道黑色的虚影,“你怎么了?”他说话的口吻已经和刚刚不一样了。
林舒问:“我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