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从车窗飘过,有几朵沾在车窗上,短暂地吸引了梁汀的注意力。她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睁着大而圆的眼睛,专注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的那几片雪花。
落下,到融化,不过一秒钟。
这种时候的梁汀,又忽然变得符合她的年龄:对这种看似浪漫的事情有莫大的热衷,单纯的,没有太多市侩与功利。
章庭之皱眉,看向驾驶座的好友,只瞥见邵逾青将余光收回的尾声。
后面倒是没有太多交流,也是奇怪,章庭之想,分明先前这小丫头浑身上下写满了“想做点什么”,可后面忽然就偃旗息鼓。倒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自己判断失误。
直到章庭之下车。章庭之家住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里的高档住宅区,章家其实家境也很好,只比邵家低一点,但章庭之不爱追别墅,他嫌别墅区都太远了。
邵逾青送他回家,临走前,章庭之从左边绕到右边,敲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邵逾青将玻璃放下,冷风呼地打在脸上,混着偶尔的一点冰凉,章庭之说:“明天找你,你要是不来,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可就没得做了啊。”
吊儿郎当的语气,很不正经。冷风也波及到后座,梁汀缩了缩脖子,往车门与座椅的夹角里躲,心里想,他们俩的性格好像差蛮多。
邵逾青说:“那绝交吧,趁早,不用等到明天晚上了。”说完,冷酷无情地合上了车窗。
梁汀抬头,盯着邵逾青的后脑勺。
怎么办,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判断失误了。
好凶哦,一点也不温柔呢。
可梁汀却隐约地兴奋起来。
邵逾青再次发动车,雪已经下得更大,他往后视镜觑了一眼,“地址,我送你回家。”
梁汀吞咽一声,以自己最有把握的最楚楚可怜的姿态开口:“我……我不能回家,邵先生,我们家……”
她咬唇,故意停顿,收敛眉眼,声音也跟着放低:“我……可以跟你回家吗?邵先生,您放心,我绝对知道分寸,肯定不会随便动你们家的东西的,我只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
她卖力地表演完,这一套那些小男生们可吃了,每一次她只要这么演一演,就能大获全胜,不费吹灰之力。
梁汀还不知道,三秒钟后,她将遇见她人生的最大滑铁卢。
邵逾青对她的全部说辞不为所动,用比冰天雪地还要冷的声音,无情地重复:“地址,或者下车。”
梁汀:“什么?”
梁汀:“……”
她微瞪大眼睛,嘴唇也因不可置信而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几乎可以确信,她对邵逾青的全部判断,都走向了错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