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拒之门外,他蹲在地上把所有细碎的纸片都收集起来重新拼凑,完整得没有半点缺漏。
可拼得再完美,块与块之间的裂痕还是无法隐藏。永远都不能复原到最初光滑的模样了。
这次容谧没有拒绝,接到手中看了好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灵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忐忑又贪婪地享受每一秒能站在她面前的时间。压抑着天性,在心里无声地提醒自己,等到她开口驱逐时一定要离开,过多的停留会让她厌烦。
可片刻后容谧开口,却对他说,“你先进来等一下。”
她说完就转身开了门,自己没回头地走进去。许灵均怔了数秒才小心地踏出第一步,做梦般脚步轻飘。
来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能有走进她家里的机会。七月和豆沙都还记得他的气味,一进门就欢蹦乱跳地围着他。
容谧说让等。他局促得连沙发都没坐,蹲在猫爬架前逗小猫,一边逗一边偷偷抬眼看。
她去床头柜旁拿出一本厚厚的诗集,“这些是你的东西,也应该还给你。”
许灵均对那本泛旧的诗集完全没有印象,直到她翻来第一页,纸张间夹着的便签掉了出来。
“See u next day.”
看着便签上熟悉的字迹,他逗弄小猫的手指虚握收回,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容谧把书脊朝上,边页朝下打开用力晃了晃。数十上百张便签哗啦啦地从诗集中掉落在地板上,铺成一大片。
容谧说,“都是你给我的。”
时间被凝结在这些小纸片上。每一次她独自醒来,发觉自己被丢下的失望和原谅,都有如此清晰的存档。
许灵均心中弥漫着恐慌和悔痛,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出一句像样的理由。
有什么可辩白的呢?他甚至还能想起自己在写下那些便签时的想法——反正还有下次。反正还有以后。他总是为各种事把容谧推到备选项,就好像她真的永远都不会离开,等到他忙完了别的再回来看她也是一样。
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理所应当的付出。他得到时不知珍惜,现在是偿还代价的时候了。
他坐在地板上收起便签,手背上的蜜蜂纹身依旧稚气鲜亮,随着动作来回移动。
她垂眼注视着那片纹身,对许灵均说,“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以你的能力,如果真心想要害我,不用拐弯抹角地苦心筹谋,直接来就行了,反正我是怎样都躲不掉的。”
“如果你也觉得累了,以前的事再计较都没有必要,只是想要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尾,那我们就达成共识。如果你不想断了联系,我也会学着用平常心看你。能和平共处是很好的,毕竟你这样的人……我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