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在说什么?”丫鬟碧芝问道,正提着壶往木架上的铜盆里加热水。
蔚茵回神,嘴角浅浅翘起:“说天要冷了。”
碧芝浸湿手巾,便也应道:“又冷又湿,娘子记得多穿些。”
“那位郑三叔何时会来?”蔚茵走过来,在妆台前坐下,手中握着一枚竹牌,荆桃花的形状。
屋里光线弱些,菱花镜映着女子恬静的模样,整张面皮就是上好的细白瓷。
碧芝看看镜中人,开始为她梳头:“应当快到了。穆家谋逆,能跑出去的人巴不得撇清自己。他是老早前在侯府做过事,兴许知道些。”
蔚茵垂眸,手指尖摸着竹牌的刻字,点了下头。
她一直留在这座宅院,从未出去,只能从碧芝这里问些外面的事,也想知道是否有人去侯府寻过她?
“娘子放心,我让他等着的。”碧芝说着,由衷夸了句,“娘子生得真好看,脸上没留疤真的万幸。”
蔚茵闻言笑笑,看着镜中那张脸,总有种说不出的生疏感。或许,找不回过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心中总是空空的不实落。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枚香包,送去碧芝手中:“见你的那只旧了,以后用这个罢。”
碧芝忙收下,手指摩挲上头的一截翠枝绣花,欢喜道谢:“娘子手艺真好。”
“也只记得这些了。”蔚茵坐正,脑中的记忆是忘了,手上的记忆还在,拿起针线自然而然就会绣出好看的图样。
她出不去宅子,很多事情都是碧芝帮着去打听。人家帮了她许多,拿不出别的,这些刺绣倒是可以。就像今日,碧芝帮她打听到一个人,曾经在侯府做过工,她就想着找人问问。
万一就会记起些什么呢?
“娘子人好,一定会找到家人。”碧芝性子活泼,笑着安慰了一声。
蔚茵是真的想记起过往,耳边听着碧芝的话,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然而终究是白茫茫的团雾,而头侧也开始隐隐作疼。
“后来穆家的人怎样了?”她深吸一口气,忽视掉头疼,仰脸问。
“死伤都有,挺惨的。”碧芝摇头啧啧两声,怕说多了伤感,“娘子好命,被公子带了回来。”
蔚茵也明白,若不是被傅元承带回来,她现在已是乱尸岗的一副枯骨。她永远忘不了那日,摔在地上爬不起的时候,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
头痛加具,她掀开台面上的青瓷糖盒,捏了一粒糖丸含进嘴中。
糖丸可以缓解头疼症,是傅元承让人专门为她做的。糖丸在舌尖上化开,终究还是苦味儿多些。
“娘子现在过去吗?”碧芝看去镜中,长发挽起的女子明媚娇艳,简单的装扮便已让人夺目不已。
蔚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