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丰道:“但说无妨。”
丁宝枝道:“我知道日前容予向万岁爷提议,让锦衣卫专案专办只理阉党案。大理寺提走了无关案犯,薛邵为此大发雷霆。”她一顿,“或许容予做这件事的目的,不是为了分调锦衣卫的案子,而是为了将前任曲州知府魏光禄调进诏狱。”
毛丰沉声道:“你刚才说你二姐丁玉枝的丈夫是内阁学士,你可以提起此事,是觉得他们和司礼监的秉笔容太监容予,有利益关系?”
丁宝枝遂皱眉摇了摇头。她不是在否认,而是她脑子很乱,一团乱麻那样的乱。
她突然抬头看向方阿宁,正色问:“佛珠真的在我姐姐身上?”
方阿宁一顿,“在夫人的二姐,丁玉枝身上。”
丁宝枝听他准确说出丁玉枝三字,霎时觉得天旋地转,她起先只是以为玉枝利用她进诏狱逼魏光禄写和离书,想不到,玉枝竟可能是利用了她进诏狱杀人灭口......
“同知大人。”丁宝枝哪怕坐着,也得努力稳住身形,“请先不要动我姐姐玉枝。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她背后的人...就是万岁爷和薛邵一直想抓的阉党余孽。现在看来不光是户部,连内阁和司礼监都有那个人的耳目。”
“哦?为什么不能动你姐姐?你怕打草惊蛇?”
毛丰口型没动,这话音不知从何处起,丁宝枝见博古架后突然走出一人,她本就神志恍惚,待看清那人容貌,险些跌落在地。
那人风姿绰约,态度怡然,竟是做常服打扮的皇帝。
毛丰显然知情,垂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丁宝枝软着两条腿也要起身,皇帝却一抬手让他们都省省。
“都坐下,朕专程来北镇抚司不是为了看你们行礼。丁宝枝,你继续说,回BBZL答朕刚才的问题。”
刚才的问题...?实不相瞒她已经紧张得忘了。
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这么想薛邵,要是他这会儿在场,一定会说点什么替她垫着。
哦...刚才好像是问打草惊蛇。
丁宝枝硬着头皮道:“回禀万岁爷,若臣妇的姐姐真是阉党,也不会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硬要落实罪名,只怕最后至多就是她和朱清两人被推出来顶罪。”
皇帝俯视她道:“丁玉枝是你的姐姐,朕能完全相信你的话吗?”
丁宝枝此前从未想过,自己一个从小被丁家排除在外的五房庶女,有朝一日还会因为丁家陷入所谓‘大义灭亲’的两难境地。
夹在锦衣卫和阉党之间,这是什么样的福气。
她无奈笑道:“回禀万岁爷,论远近亲疏,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我的丈夫。”
*
数百里外,锦衣卫白日上门造访平阳郡王府,平阳郡王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鹰犬巡猎,心中不悦却仍笑脸相迎。
他见薛邵身骑高头大马逆光而来,刚要开口,就见薛邵别过头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