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以为摄影师会多拍几张,给他们挑张最好看的,或者谁闭眼了,谁笑得眼歪嘴斜,再重新拍一张。
三年的青春没发生什么大事,所以他们常常给不平凡的事赋予浪漫的写照。
自从收到拍毕业照的消息,他们在脑袋里想过无数种画面,没有一种可能,是现在这样,草率地结束,还没做好准备,就和青春仓促道别。
直到被下一个班级的人提醒,九班的同学才依依不舍地跳下台架。
原来,毕业照也像青春,不可以随时再重来一次。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的他们,看到这张毕业照时,并不是怀念高中有多么波澜曲折,也不是吐槽乏善可陈的枯燥作业。
他们真正怀念的,是身边热气腾腾的人,是站在走廊里背书,吹着风聊天,是对未来天马行空的想象,那里藏着他们的十八岁。
广播里的歌唱了一首又一首,那天他们挤在操场,拍了一天的照片,和老师,和同学,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那些有过恩怨的,有过争吵的同学,这一刻,一笑泯恩仇。
没有人用滤镜,因为十八岁就是最好的滤镜。漂亮的,蓬勃的十八岁,最耀眼的年纪,他们的路还长,一切有无尽的可能,
夕阳斜斜地沉在西边,人都散去,绿茵地上,还剩寥寥几人。
方岛拖拽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落日余晖下走来。
简宁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夕阳不偏不倚地打在陶江的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近了,两人的视线对上。
简宁漠不关心地别开脸,却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撞进他的眼底。
眼神交汇,一秒后,二人又迅速挪开。
方岛抬胳膊肘,拱了拱了一下陶江,提醒他和简宁拍合照。
简宁移开眼,说不要,陶江沉下脸,扭头就走,被方岛急忙拉着袖子扯回来。
“二位,行行好,给我个面子,好吧。”
方岛心里恨铁不成钢,面上带着和事佬的笑意,伸手把两个别扭的人,费力拢到一块。
简宁面朝着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斜阳,扭扭捏捏地和陶江站在一起,肩膀与肩膀隔着一拳距离,眼神也没落在他脸上,刻意回避着什么。
方岛手里拿着相机,移至眼前,看两个人神情僵硬,挥挥手,让他们靠近点。
简宁没动,不耐烦道:“还拍不拍,不拍我走了。”
方岛啧了声:“拍,谁说不拍了,这就拍。”
随着咔嚓一声,方岛还没从照相机后探出头,眼前的男生女生,一南一北,步伐飞快地逃走,留下方岛在风中凌乱。
方岛叹气,随后低头,看着屏幕里天造地设的一对,突然乐不可支地笑了。
这俩人,嘴上说着不愿意,明明拍照的时候,他们的嘴角都是翘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