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江不慌不忙,用脚尖轻轻试探泥土的湿度,如蜻蜓点水般,扶着路旁的粗壮树干,借力跨上坡台,他立在高处,看着下面踌躇不定的女生。
斜坡的坡度很高,简宁探着上身,伸长胳膊,却够不着那棵树干。没有外力支撑,贸然前行,她肯定摔得鼻青脸肿。
在她驻足不前的时候,陶江稍稍弯腰,朝她伸出手掌。
他的十指如钩,白而修长,指腹圆润干净,简宁盯着眼前的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她的右脚稍稍向后撤了一步,她犹豫了。
从前,他们二人即便有所触碰,也是隔着校服。薄薄的布料相隔,将小心翼翼化为心照不宣。
简宁瞻前顾后,在她看来,牵手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可她和陶江,显然不是这种关系。
但是,如果他只是单纯想拉她上坡,岂不是显得她自作多情。
陶江看她半天没动静,深思默想后,洞悉了简宁的迟疑,他直起身子,踮脚折下一根树枝,担心有树刺刮伤手,他剥开树皮,露出里面嫩白的树芯。
简宁没了后顾之忧,拽着细滑的嫩条,踩着他留的脚印,堪堪爬上陡坡。
她留着那根树嫩枝,没扔。
越过这条陡坡,他们终于到了一条宽阔大路。
平地行走,提心吊胆的简宁长吁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
简宁拿着树枝在空中挥动,说:“哎,刘凡要选文科。”
陶江问:“刘凡是谁?”
……
好歹见过几次面,同行过几次,他的脸盲症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简宁把树枝抛进树林,哑口无言:“你不认识?”
“没注意。”
简宁不禁怀疑,按陶江过目就忘的本领,估计他脑海中存留的人脸也没几张。
算了,问别的。
她说:“你肯定选理,对吧?”
陶江欱首:“你呢?”
简宁嘻嘻一笑:“我也学文。”
陶江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咽了下去。如果她选文,以后他就没办法帮她,物竞课她也不会去,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他敛去笑意,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瘟不火地问了一句:“文理的选择和专业有关,你想过未来的梦想吗?”
春去夏犹清。初夏的骄阳当空,没有一丝风,没有一朵云,他们身处此地,绿树成荫,小径蜿蜒至远方。
这一瞬,简宁的想法很浪漫,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想的算不算梦想,但她愿意与身边的人分享。
“我从小就没有雄心壮志,我的梦想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