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饭桌,杨文修把秀英叫到卧房里,私底下跟秀英说:
“你愿意把你妈接过去,就接过去吧。”
他说:“我也不指望你们孝顺。自己一个人有钱,想咋过咋过,也不指望你兄弟。你妈性子懦弱,跟他们一块过要吃亏,我跟她在一块,也过不下去。你把她接去,她要是能过得好一点也是好事。”
秀英只是抹眼泪。
杨文修说:“你那边家里也有老有小,压力也大。你把她接过去养,我一个月给你一百块钱,当她的生活费。她要吃啥你给她买,要是生病了,你带她看病。”
她这父亲恶劣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竟还能说出几句人话。秀英擦泪说道:“算了,你的钱也不多,我也没能在身边孝敬你,咋能让你拿钱。妈她花不了多少钱,我能负担的。”
杨文修说:“你有这心意就够了,有空的时候多回来看看。你妈虽然不在,我还在,这也是你的家。你能负担归你能负担,我该给她的赡养费是我该给的。”
秀英又是哭。
杨文修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弟弟他们,他们知道了我给你拿钱又要闹。我现在也没有钱,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有几个花几个,也没攒下钱。不过每月都发工资,不乱花,也出得起。来来回回的不方便,等过年的时候一起给你。”
秀英道:“无所谓的,给不给都行,啥时候有了再说吧。”
杨文修拍了板,两个儿子便无话可说了。
秀英把熊碧云接过去了。
女婿家确实条件要好一些,房子也大,伙食开的也比自家要好。亲家母亲家公见了她,笑眯眯的很关切,时常还叫她过去吃饭,拉着她聊家常。谈到她的事,亲家体贴宽慰说:“当在自己家一样的,随便住,住多久都行。”
熊碧云头一次感受到了他人的关心。
她很高兴,秀英对她关怀倍至,女婿也不让她干活。远离丈夫和儿子,她过得很舒适。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她去屋后解手,忽然听到女婿和亲家母说话。女婿在茅房后面劈柴,亲家母也在。她耳朵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对话里隐隐约约在说她。
她的心顿时提起来了。
她站在墙跟前,悄悄听,就听到亲家母说:
“你老丈人说的每个月给她一百块钱?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啊,怕是说的假话哦,他哪出得起那么多钱。”
女婿说:“老问这个做啥呀?人家就是住一住,一天三顿饭,又吃不了多少。咱们还能指望他拿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