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负罪感中,被折磨了十几年,是宽容的郁夫人与戚情将他拉出了痛苦的深渊。
但是谁来宽容他们,还给郁瞳深爱的丈夫,以及戚情敬重的父亲?
耳边静寂良久,鼻梁上一轻。
伊瑟将他的眼镜摘下了。
“这种投影设备长时间使用对大脑不好,”伊瑟恍若未闻季行觉的话,嗓音温和,“今天您肯定累了,好好休息一夜,等明天我就带您去激活记忆芯片,可能会比较疼,我今天先让人调试好仪器。”
骤然重新陷入黑暗的滋味不太好受。
伊瑟和戚情不一样。
戚情虽然也很强势,但和他相处时,会给予他更多自由的空间,以及绝对的尊重,即使季行觉对他毫不设防,也不会擅自剥夺他的感官。
伊瑟虽然也很尊重他,但又不太一样。
虽然面貌温和,但实际上,他的掌控欲超过了他的“尊重”。
季行觉皱皱眉,没有去夺回自己的眼镜,反而将后颈上贴着的薄片也一道摘下来扔过去,察觉到伊瑟想要伸手来扶他,侧身避开,脸色冷然:“不必,我知道怎么走。”
伊瑟这回没有听他的,固执地扶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了床边:“晚安,殿下,您可以尝试着多依赖一下我。”
季行觉顺势翻了个身,心想,你想多了。
他会在戚情面前撒娇耍赖打滚要抱,但不代表他在每一个人面前都会这样。
伊瑟也不失望,只是固执地再次道:“等您恢复记忆了,一定会选择我。”
季行觉没应声,想着戚情闭上了眼。
隔天,季行觉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早早爬起来,自行去洗漱了一番,回来就听到了开门声,伊瑟略有些惊讶:“您可以交给我来服侍的。”
季行觉掀掀眼皮子:“我没那臭毛病。”
听他这么说,伊瑟反倒笑了笑:“您以前连衣扣都扣不利索。”
他走过来,扶着季行觉往外走,耐心解释:“其实记忆芯片与您的精神应该是同步的,不过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您迟迟想不起来,出于安全考虑,得先做几次身体检查和模拟测试才能正式激活芯片。”
季行觉挑挑眉:“我的精神不稳是怎么回事?与记忆芯片有关?”
“都是实验失误。”
说到这个,伊瑟的嗓音温温柔柔的,有些歉疚:“我想让您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又在容貌恢复上下了点功夫,导致注入精神代码时出了点偏差,没有彻底同步,不过好在封冻期间,您的精神与身体融合程度有所上升,等解决了记忆芯片的问题,您丧失的视觉就能慢慢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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