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小宫女跪在地上,嗫嗫喏喏:“说,四皇子与圣上对恃,若是今日不将皇位传予他,他便要强取了。”
强取。
太后简直目眦欲裂,她哪里不明白强取的意思:“摆驾,哀家要去看看。”边说边往门口走。
钱嬷嬷拿了件外袍快步跟上:“娘娘…披件衣服……”
小宫女仍然跪在那里欲言又止:“可……”
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寝宫。
太后走出去没多久就顿住了,她看到了慈安殿外面围着的禁卫军,他们身穿铠甲,腰间别着刀,在冬初的冷夜里显得格外不近人情,更别提,最前面那人手中拎着宽刀,刀尖还在滴血。
在他面前,躺着一个内侍,已然绝了气息。
慈安殿的宫人们挤在角落里,神色凄惶,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啜泣出声,太后冷眼一扫,瞬间一片死寂。
那人看到太后出来,屈膝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四皇子有令,更深夜寒,娘娘还是早些歇息,不要出宫!”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拦着哀家!”太后伸手一指,刚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上,沾了那个死去内侍身下的血,绛紫色被洇成深褐色。
那人却丝毫不退:“娘娘恕罪!”
太后:“……”
她只得转身回了殿内,坐在窗边的美人靠上阖着双眼,心理安慰似的攥着佛珠。
钱嬷嬷看向太后,她平日里最在乎自己的仪容,即使是刚睡醒起身也要先收拾一番,但此时只穿一身白色里衣,衣衫散乱,头发披散在身后,几丝零落在额前,隐隐能看到一些遮掩不住的白色。
娘娘已经如此老了啊。
*
庆安帝站在殿门前又是一阵猛咳,太监赶紧上来扶住。
四皇子在台阶之下坐着轮椅,仰首看向庆安帝,身侧的刘耀垂着头。
片刻后,晏扬咬牙强撑着站起身来,因为只有一条腿能受力,所以半边身子更低些,他提高音量问道:“父皇,您考虑好了吗?”
庆安帝冷眼一瞥,没有答他,而是看向刘耀:“你可曾记得朕命你担任禁军统领时说过什么?”
刘耀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未发一言。
他当然不是忘了,但事已至此,那些话已经不必说出口,良禽择木而栖,刘耀虽然心虚却并不后悔。
晏扬看庆安帝完全不理会他只觉得更加生气,父皇此前觉得自己不堪大用,直到此刻,还是不把他看在眼里:“父皇,你可知道儿臣为何会选择今日吗?”不等庆安帝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前日顾将军被你派去攻打南戎,禁卫军又在我的手里,如今已经无人能够与我抗衡。”
庆安帝终于如他所愿把视线落过去,他确实没想到晏扬会逼宫,更没想到刘耀会叛变。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许多年,他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刘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不二,但他终究还是错估了人心。
“朕不可能传位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