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鹊在空中翱飞的高度不在弩箭的射程范围内,且丹增特地将木鹊的外表涂的漆黑,很难被哨兵察觉。
牧民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无人注意到,又有两个木鹊正悄无声息地往夜空浮飞着,它们越飞越高,很快便在鸦黑的天际上消失至无。
丹增注视着阮安的一举一动,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在看着跃动的火焰时,有些微的出神。
他便猜出,皇木萨一定是又想起她在中原的丈夫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阮安在中原是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的,丹增也对她丈夫的身份感到好奇,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皇木萨对他惦念这么久。
他跟了皇木萨将近一年,她却依旧同他保持着极有分寸的距离感,这半年中,她再将他叫到宫廷中,依旧会让他给她绘人像,还会教他医术,和中原记账的方式。
皇木萨经常对他说,他在将来会成为比他父亲更厉害的部曲,也会是大逻最优秀的臣子。
阮安于丹增而言,也越来越像个近似师长般的引导者。
到如今,丹增已经知道,阮安想让所有人都误解他们的关系,好让赞普松懈,不再对她严加看管,甚至许她到边地与医官一同行医。
丹增更清楚,从一开始,阮安就没对他动过那种念头,却依旧甘之如饴地为她守着这个秘密。
已至人定之时,殿内灯火通明,博山炉中焚着昂贵的金屑和龙脑,散着旷远松沉的气息。
殿外的青石板地上,却跪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可怜兮兮地将双手摊开,并将手心朝上。
大太监王德海的手里则拿了把戒尺,不甚留情地往他的手下啪啪地打着,尖声斥道:“你这刚当值的小奴才,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咱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千万不要去碰御案上的那个螺钿木盒。可你倒好!半点记性都不长,还让陛下抓了个现成!”
小太监手心挨得每一下戒尺都严严实实,他固然吃痛,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噙泪回道;“师傅,奴才这不也是看着那盒子上面落了些灰吗,便想着擦一擦……”
只听“啪——”一声。
王德海复又重重地朝小太监的手心击了下,厉声说:“擦灰也不行!陛下对那盒子里的东西宝贵的很,早就下了旨意不许任何人动。若不是今日咱家替你求情,你的脑袋或许都保不住了。”
“师傅,奴才知道错了……”
王德海阴着脸,接着将那三十下戒尺给小太监罚完。
其实今儿个,这小太监倒也没能碰成圣上专门藏卷的那个木盒,不过是不走运,恰巧被回来的霍平枭抓了个正着,小太监的指尖还没触及到它的表面,便被霍平枭训斥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