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未给霍家赐袭爵的圣旨,不然眼前这位霍少尹,也是个爵位在身的郡侯。
京兆少尹既是中央的京官,也是长安下辖的三十几个郡县的地方官,掌管的实权不小,平日要处理的公务也极为纷杂。
追捕盗贼、打击欺压百姓的地方豪强、解决各户的田产纠纷、管里户籍过所和婚契,也要经常在府廨升堂,管狱讼之事。
其实霍长决若放在寻常的公侯世家中,也是极为出色的俊才英杰,这么些年在长安的世家圈子里,显得略微逊色的原因,也是与他长兄霍平枭相较的。
深秋的夜风寒凉,毗邻平康坊的东市市楼,衙役将闭市锣敲响,即将宵禁。
萧闻在街使的羁押下,从琼浆苑走出后,夜风亦将他最后一丝的昏沉醉意吹散。
忽觉,他今日也就喝了一壶酒。
凭他的酒量,不至于醉成如此,连怒意都控制不住。
萧闻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
他看向被街使抬出的清玄尸体,心中被浓重的挫败感深深缠裹,亦在懊悔,为什么没有早做察觉,轻而易举地就中了那人的圈套。
萧闻看向青玄尸身的眸色愈发阴鸷。
清玄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有人摸清了他的喜好,抛砖引玉,早就将这女冠安插到了他的身侧。
眼下他自己都摊上了人命官司,自然没空再在皇帝的面前,揭露霍平枭夫人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他在朝中的清正风评,亦都会因今夜这事,尽数被毁。
太子和他,也再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自此反目成仇。
仅仅用了一个女人,就能达到一箭三雕的效果。
这幕后之人,简直跟狼一样阴狠狡猾。
三日后。
黎意方上午去了京兆府库,和司曹将近来下辖各县上缴的税赋盘点了一番,可核对了多番,却发现布帛的数额不甚对劲。
他派人去寻司仓,同他讨要说法。
司仓却支支吾吾,回答黎意方的话也是避重就轻。
似觉出了其中的猫腻,黎意方眉宇轻蹙,让那司仓退了下去。
司仓走后,黎意方负手而立。
他冷笑数声后,对身后的随侍道:“好啊,这就是我们大骊,一国储君和郡王在平康坊,为了个女冠大打出手。身为京兆尹,从三品的朝廷大员,竟然私吞各县百姓缴纳的税赋。”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发誓要效力的朝廷,竟然如此黑暗,皇室子孙亦都昏庸无能。
黎意方的语气由沉重,转为了深深的无奈。
他身后的侍从劝道:“大人,谨言慎行啊。”
黎意方淡淡瞥他一眼,问了句:“霍大人今日怎么没来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