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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平枭面部轮廓硬朗冷淡, 悬鼻削挺,虽然处于如此落魄之态, 却依旧难掩俊美皮貌。

他突然开口,问她:“你适才唤我什么?”

身体逐渐被热水的暖意充融, 霍平枭搭在桶沿的修长大手也松了松。

趁此时间, 阮安将他手中的帨巾夺了回来。

她抿了抿唇, 便在男人的盯视下,为他仔细地擦这侧颈和面上的血痕。

在她温柔的擦拭下,霍平枭缓缓阖上眼眸。

耳旁响起姑娘音腔讷讷的叮嘱声:“你不能总这样, 现在还年轻, 一时没有事, 身体也受得住, 可以后上了年岁,你该怎么办?”

霍平枭掀眼,缄默不语地看向她。

阮安为他拭完了面上的血迹,又说:“先出来,总不能一直泡在血水里。”

霍平枭没动。

阮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软声再劝:“出来吧,仲洵。”

这两个字甫一从她口中说出,便如被施了咒术般,霍平枭即刻就从浴桶里跃了出来。

被浸湿的华贵衣袖混着血水,滴滴答答地落于地面,澡豆的香气难以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遮掩。

身为说一不二的上将,只消站于点将台,挥挥手中的旌旗,几十万的泱泱大军都只会听从他一人的调配。

以往是他掌生杀予夺大权,在驱使别人做事。

可只要眼前的姑娘温声唤他一声仲洵,他会任由她驱使,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阮安离他几步之遥,纤白如瓷的小手持握着被污血浸染成淡红色泽的帨巾,她的手或多或少被蹭上了血污,但她没顾。

姑娘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嫌弃,依旧是他熟悉的温良无害模样。

这样的她,与他反差强烈。

亦于他常年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阮安温柔地接纳着他的一切。

他有些狼狈地往她身前走了几步。

周身被她身上清苦的药香萦缠,这种能让他内心安沉的药香,仿佛在将他身上的污秽和罪孽涤净。

阮安便如他的良药一般,霍平枭仿佛找到了,能解他心魔的药引。

*

沐完浴,已至平旦寅时。

霍平枭换了身干净的中衣,身形挺拔地坐于床沿。

因着肤色过于白皙,此时此刻,阮安眼底的乌青瞧着更重了些,在昏黄的烛火下,格外明显。

她让女使端来刚煎好的药,命道:“给侯爷端过去。”

又对霍平枭叮嘱:“忽寒忽热,对身体不好,侯爷将这药饮下去后,多少能将这几日的亏空弥补些。”

霍平枭漫不经心地用长手接过药碗,即刻饮下,身上没了适才的阴沉和待着压迫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