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人定然知道阮安不会骑术,却还要往侯府递帖子,分明是想寻机会让霍平枭难堪。
且不说掺手这件事的都是死士,在曲江做边球手的也多是南北衙禁军的卫士,皇帝是无法将萧嫣坠马这事彻查清楚的。
况且,就算皇帝查出了幕后凶手是霍平枭,他也奈何不了如今的他,只能将这事全部当成是霍平枭对他的某种威慑,最终还是要打掉牙齿活血吞。
霍平枭有这个资本,让皇帝都对他低下头颅。
只魏元不清楚,这种屈居人下,要在萧家人面前俯首称臣的日子,霍平枭能忍多久。
等魏元离开,霍平枭将语气略微放低了些,对着博古架外那道瘦小的身影说道:“别偷听了,进来吧。”
阮安将小手覆在心口那处,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后,身体突然一僵,难以置信地将杏眼瞪大。
她觉得自己分明藏得好好的,霍平枭是怎么发现她在偷听的?
阮安稳了稳不甚均匀的呼吸,决意装死,先不吭声。
未料在她缄默不语后,却听见了冷且沉的“笃笃”两声。
霍平枭微微瞥眼,曲指敲了敲乌木书案,催促道:“要我把你扛进来吗?”
阮安无奈地眨了眨眼皮,终是在男人的胁迫下,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书房。
见小妻子的神态带着惧怕和错愕,霍平枭冷峻的眉宇轻蹙,朝着她招了招手,低声命道:“过来。”
阮安依言走到他身旁,姑娘身上的那股子乖巧劲儿逐渐抚平了男人心间的躁郁。
霍平枭将姑娘温软的小手攥入掌中,盯着她温弱的杏眼,问她:“生老子气了?”
阮安摇了摇首,小声回道:“没有……”
“没生我气的话,总躲着我做什么?”
霍平枭说着,用大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怕将人捏疼,他不敢使太重的力气。
阮安已经能从魏元和他适才的对话判断出,萧嫣坠马的事,就是霍平枭派人做的,这么多年过去,男人的性情依旧睚眦必报,一点都没变。
她亦终于弄清了,他身上那种莫名让她产生畏惧的气质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势。
或许会让人觉得残忍恣睢,但又带着天生的凌厉和压迫感。
男人身上的这种气质越来越浓重。
阮安知道,或许那个日子,已经不遥远了。
他早晚是要篡位称帝的。
但凡是为君成大业者,断不能有妇人之仁,手段也大多凌厉狠辣,她虽不习惯他这样的一面,却也深知,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稳。
夜色渐浓后,窗外忽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四柱床内堆叠的衾被略显凌乱,霍平枭将垫在阮安腰后的软枕拿走后,便将虚弱的姑娘抱进了怀里,强壮有力的双臂在将她往身前收拢时,呈着保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