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娘早几年就不怎么愿意接触世家高门的人士了,毕竟这些人家规矩多,分明需要她独到的眼光和妆造技巧,却还嫌弃她平康妓的出身。
近年她本想安安心心地经营这间雪腴楼,不过定北侯府的管事魏元前阵子却递了她足足一万两银票,又拿出了二十万两,说要让她帮忙,给夫人做几套秋衣和头面。
只一点,那些衣衫不能太露肤。
如果夫人满意的话,那魏管事说,还会派人再给她递一万两银票。
看在钱的面子上,万娘应下了这活计。
“眉毛不要用现在这种形状,柳眉过于平庸,夫人的面骨生得优越匀巧,更衬却月眉。”
“夫人不用傅粉,面容自然白皙柔润,不过还需用些唇脂提点气色,我看您的唇型,最适合天宫巧和圣檀心这两种口脂。”
“依夫人的肤色,应当多穿些淡绀色的衣物,更能衬您身上的清濯之气。
“这纸张绘着数十种花钿的纹样,夫人挑几个喜欢的,我今晚就命人择羽翠给您雕刻。”
……
阮安接过了万娘递给她的纸张,都快听糊涂了。
她怎么觉得,女子的妆束事,比她那些药理还要复杂,各种脂粉的类别也快赶上百余种的药名了……
转瞬便到了千秋节,朝廷命妇和世家贵女们陆陆续续地从宫门进了禁廷。
皇后和嫡公主萧嫣坐在开得正盛的秋菊丛旁,这几月萧嫣的情绪很低落,一直茶饭不思,原本珠圆玉润的怜小身形肉眼可见得消瘦了许多。
皇后劝道:“嫣儿,今儿个是本宫的生辰,也是给你兄长纳侧妃的日子,你别总这么闷闷不乐,等过段时日,本宫和你父皇会让礼部的官员将各家年轻儿郎的画像收集上来,你看中谁,本宫就让他做你的驸马。”
萧嫣的神情有些低落,小声回道:“女儿不想要驸马。”
皇后清楚女儿的这些想法,斥了她一句:“那定北侯都成婚了,连孩子霍羲都成了你在国子监的同窗,你还惦记着他做什么?”
萧嫣咬了咬唇瓣,没再说什么。
她是在广文馆见到了霍羲那个小孩,他的模样生得很可爱,也很像他的父亲。
每次见到霍羲,都仿佛在提醒着她,霍平枭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可感情这种东西,却是难以控制的。
萧嫣觉得,虽然霍平枭已经成家立业,也有孩子了,但任谁也不能剥夺她喜欢他的权利。
他妻子房氏凭子上位,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可能并不牢固,萧嫣也从曾在文昌伯府参加过宴事的贵女那儿得知,房氏的样貌倒还算过得去,只可惜穿着土气了些。
萧嫣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暗觉,房家表妹毕竟是从蜀中来的,无论如何是配不上霍平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