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她会以房姌的身份在侯府生活,在外人的面前,为了能演得更真,她还需唤霍平枭一声——表哥。
其实阮安身为医者,是有些排斥表亲婚的,孙神医还在世时也觉得骊国应当增条法律,不仅五服以内不许通婚,出了五服,但凡沾点血缘关系,也都不许成亲。
她坐在喜轿上胡思乱想,一路上,神情都有些怔忪,甚而有些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等梦醒后,她会不会还是宫里那个容貌丑陋,终日在那掖庭浆洗衣物的可怖老妇?
入夜后,喜房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她拜完了高堂,见完了霍家公婆后,便被仆妇搀扶,在喜床处安坐。
阮安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因着过于紧张,她瘦小的身子在不停地发颤发抖。
两只白皙的纤手也紧紧地交握在一处,手心处还往外渗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汗。
刚要向茯苓询问一番霍羲的状况,却听室外忽地传来了几个男子的嬉笑声。
霍平枭的下级基本都是武将,听他们的语气,明显是有些喝大了,这一犯起混劲儿来,说的字眼粗鄙又野蛮。
阮安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子,且她在潜心研习医理时,对那些房中事也比寻常的女郎要了解,自然能够听出外面那些军将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外面起哄和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阮安白皙的小脸儿也被臊得愈发泛红,丫鬟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正想出室制止那些粗旷军将的行径。
“都退下。”
男人质感冷硬的声音蓦然响起,沉声又道:“喝醉了就赶紧找地儿醒酒去,别在这儿扰本侯夫人。”
“是!”
那些军将纵是还醉着,却仍畏惧于霍平枭的威严,待对着他赔了不是后,赶忙离开了这喜房之外。
听得他们终于离开了这处,阮安却比适才更紧张了。
因为这意味着,霍平枭马上就要进来了。
果不起然,须臾后,喜房内的丫鬟们齐声唤:“侯爷万福,恭贺侯爷新春之喜。”
美人儿屏着呼吸,那密密麻麻的心跳声,亦如擂鼓般,不休不止。
隔着盖头,她觉出霍平枭已走到她身前。
眼前那抹极致的红渐渐褪去,柔软的布料也自下而上地扫拂过她面颊,再至鼻尖、螓首、凤冠。
那纹绣着鸳鸯的盖头终于被男人用玉如意挑起,并滑落至地。
阮安却不敢抬眼看他,那些经年累积的情愫一旦萌芽,便难以自抑。
她当然是喜悦的,却也过于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