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有雪肤乌发的美人底子,亦有娇甜柔婉的眉眼琼鼻,阮安看着瘦弱,可卸下衣物的身形却很显匀润,毫不干柴。
阮安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浸在了这乌木水桶里,她神情沉静地深思半晌,亦细细观察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这些伺候她的仆妇们衣发一致,皆穿着深碧色的窄袖衫裙,梳着垂障于目的丛髻,不像是匪窝里会有的仆侍。
不经时,阮安沐浴完毕。
仆妇们为她换了身华绸所制的淡紫大袖衫,那精美的诃子裙上纹绣着清雅素洁的山茶花,高绾的云鬟上则被斜插了几根垂丝海棠玉簪。
待穿过透雕着鸾鸟瑞兽的红木叠扇屏风后,阮安见这厅内布景华丽,倒像是在官邸内宅,心中不免起了疑虑。
思及此,阮安问向身后一仆妇:“我这是在哪儿?”
仆妇尊声答:“回夫人,您是在寨子里,这里也是寨主平素起居的地界。”
夫人?
寨主?
阮安不禁颦起了眉目,果然如她昏厥前所想,她还是掉进了土匪窝里。
却未料及,自己竟然还成了这儿的压寨夫人!
仆妇示意阮安看向不远处的八仙桌,又道:“夫人,这餐食俱已备好,您先落座,寨主说了,他申时就过来陪你用饭。”
阮安落座后,见着满桌的珍馐佳肴,虽然腹鸣如鼓,却不敢持筷用菜,生怕里面再被人下药。
能有这么大财力的寨主,怕是只有那个将嘉州药田都霸占了的匪首——戚义雄了。
阮安心中对戚义雄充斥着怨怼。
这半年,他不仅断了采药人和一些铃医的生计,亦使嘉州的药价蓦然抬高,平民百姓在患疾时,也越来越配不起熟药。
戚义雄这人为了一己之私,坏事做绝,她不可能为了眼前的富贵,就从了这种人。
更不想被这种人触碰、玷污。
待观察了番四周环境,见着窗外有十余名匪兵驻守,姑娘咬了咬唇瓣,眼中闪过一瞬低落。
就凭她的那些本事,是逃不出这间华屋的。
阮安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正忖着该如何对付戚义雄时,耳畔忽地传来一道熟悉,嗓音清冽低沉的男音——
“阿姁。”
抬首却见,一个身着月白衫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正往她身前阔步走来,男人离她愈近,五官也逐渐清晰。
阮安看清他的相貌后,不禁瞪大了双眼。
竟然是他!
嘉州刺史——陈允中。
陈允中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