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喜欢,裴晟自然不会与旁人说,这等表白的话,应该留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说给该说的人听。
两人多年未见,虽然书信来往频繁,但到底不如见面聊得畅快,等裴晟回到卧房的时候,柳筠已经睡了,只留给他两根快要燃尽的红烛。她现在仅白天易容,晚上就脱了那一层面皮,裴晟就着摇晃的烛光,欣赏着自家夫人的睡颜。
他倒觉得她与皇上并不是很像,至于嘉德公主,他并没有见过,嘉德公主为了救落水的皇上,溺死在了十六岁。父亲见了婉婉的真容后,也有些震惊,说确实很像,宛若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看来侄女肖姑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她小嘴微张开,平稳地一呼一吸,安静地像一只小猫一样,裴晟本来还有几分困倦,看着自家夫人,精神又回来了几分,可若是这个时候把人折腾醒,必定得要被埋怨,他侧躺在床上,帐幔也不拉下来,忍过心里和身上的燥热,慢慢才睡了过去。
裴牧一直在忙东黎南阳和谈的事情,其实和谈很顺利,东黎这次惨败,又被自家国师给摆了一道,至少十年内不敢轻举妄动,割地朝贡他们全都能按照北朝提的条件答应,只有一点,国师他们要带回去,他们新任王上要亲自处置,是下油锅,还是凌迟,总归有一种死法可以让国师选。
宋润庭这一阵心情格外好,不仅仅是又有大批的银钱可以入国库,还是因为他马上就可以端了裴家了,他已经算好了日子,就在东黎和南阳使臣回去的第二天,不是他着急,是免得夜长梦多,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不过是东黎想要一个自己国的国师,给他们就是,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可裴牧犹豫了,裴牧一犹豫,宋润庭就更想给了,我这个当皇上的都发话了,你还犹豫,你是真的想反啊。
散了朝会后,宋润庭单独把裴牧给留下了,虽然他也活不了几天,但宋润庭也不想让他活着的这几天过得有多舒坦。他想借着给不给东黎国师的事情为由头,好好训斥裴牧一番,结果,裴牧没等他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宋润庭这大半辈子都不得安生的一个名字,李若雷。
宋润庭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了结了李若雷的命,让他成功脱身,逃离了京城,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派人去寻过,但是愣是没有找到一点踪迹,他只能安慰自己人可能已经死在哪个荒郊野地里了,益州的事情,在这个世上就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东黎去当了国师,宋润庭身子前倾,急着问,“他现在人在哪儿?”他定让他再也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但李若雷被关在牢房里,本来也看不到今晚的月亮,宋润庭大概是被气糊涂了。
本来裴牧对益州的事情存疑,依照他对宋润庭的了解,他虽然生性多疑,但不会罔顾百姓的性命为自己铺路,现在看他这副样子,看来那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