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杪没有接,抬眸看他,眼里带着疑惑。
玄烛又补了一句:“北边儿不比南川暖和,冬季开的花着实不多,我若看见好看的,再给你采来。”
距离近了,顾烟杪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双漆黑的眼眸仍是含星似的明亮,纤长的睫毛上却沾着细碎的冻霜,挺直的鼻梁骨下是有些泛红的鼻尖,嘴唇紧紧抿着,喉结有些不安地涌动。
他的神情平静认真,带着三两分难以察觉的忐忑。
沉默片刻,顾烟杪伸手接过玉兰。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冰冰凉凉,或许是因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了。
顾烟杪终于松了口,轻声道:“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到时候也生病了怎么办?快进屋暖和暖和。”
玄烛闻言,终于露出了一抹赧然的笑容,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在进屋后,并没有马上靠近顾烟杪。
因为他的身上仍带着室外凛冽的寒气,于是赶紧将沾着雪粒子的黑绒斗篷脱掉后抖了抖,片刻后确定了自己浑身都暖和过来,这才坐到了顾烟杪的对面。
“茶都冷了。”他一摸桌案上冰冷的茶壶,“我去给你续上热水。”
“晚些再说。”顾烟杪喊住他,“先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玄烛应了,又坐了回去,看她脸色仍有些苍白,想起竹语道长说她因以前的慢性毒,到底伤了底子,现如今虽好了许多,可还是比不了健康常人。
再加上近日有些受寒,又受了惊吓,这才会发热。
顾烟杪一手撑着腮帮子,定定地看着正襟危坐的玄烛。
想要开门见山地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现在他们的关系,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顾烟杪一向坦诚,也并不掩饰对玄烛的心动,可真要让他迫于压力与自己谈婚论嫁,她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强抢民男。
不至于,不至于,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必刻意与我亲近。”顾烟杪还是说出口了,“抱歉,就算上回的乌龙已经解开,如今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要你与我定亲,不过上回是真,这回却是假,只是做个样子给魏安帝看罢了,他必会插手阻止。”
顾烟杪神闲气静地安抚他:“等这事儿了了以后,咱俩照样井水不犯河水,你是自由的。”
玄烛闻言,神色更冷淡了,他皱皱眉说:“我没有。”
顿了一瞬后又道:“并非因为家族压力,也没有刻意亲近。”
玄烛暗自练习措辞,企图解释得更清楚一些,他不喜欢误会。
但顾烟杪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顾烟杪笑了,却没看他,只是低头瞧着那束绽放的新鲜玉兰,她伸手拨弄着,圆润的指尖也沾满了淡雅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