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婚事虽结两家之好,但真正操持交涉婚礼进程的多是两家当家主母。
这种内宅之事……亦或者说,争斗,镇南王府的两个男人都有些抓瞎,顾烟杪年纪又太小,不太适合出面周旋,连个话事人都无。
但顾烟杪显然毫不避讳,一拍桌子就说:“我有个主意!”
“我们给不夜姐姐递个消息,麻烦她做件事情……”顾烟杪叽叽咕咕地说着挑拨人心的法子,目前第一要务是趁着火没烧到眉毛之前,赶紧甩锅。
她当然不是要推余不夜入水,而是要一箭双雕。
自从知道余不夜住进了兵部尚书府,她多少也算松了口气,知道人在何处便好,写信也有了门路,总不似之前余不夜消失时的那般,想联系也是抓瞎。
顾烟杪苦中作乐地想,他们简直可以成立一个“炮灰复仇联盟”,里面全是被打压至郁郁不得志者,纠结在一处,共同反抗。
顾寒崧明白妹妹的苦心,可他一想到余不夜温柔恬淡的模样,就总是心有不忍。
她该是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茶艺学识的人,江湖山川皆是归处,可最终还是困于内宅之斗,还是因他的婚事而起,这让他情何以堪?
顾烟杪察觉到他的迟疑,安慰道:“哥哥,她已经身在龙潭虎穴了,若是不立起来,受到的欺负只会更多,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镇南王这才咂摸出来长子对这个余不夜好似心有怀春,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对此没什么发言权,当年若不是先王妃死活要嫁给他,甚至与娘家断绝关系,或许他根本不会成家。
婚姻之事,真是大大的难题。
夜已深,顾寒崧牵着妹妹的手,送她回望舒院。
顾烟杪如今是王府的一级保护动物,在这寒风四起的冬夜,被厚衣服包得像个小胖熊,手心暖融融的,相比之下,顾寒崧的手指冷得好似冻僵了。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永远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
这是横亘在顾烟杪心头的一道冷冽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
她无数次发誓,要让伤人者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顾寒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捏捏她柔软又温暖的手心,轻声安抚道:“杪儿不要做出如此表情,是哥哥不好,让你受这种委屈。”
顾寒崧总是这样,分明受伤害最深的是他,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他看着无边的夜色,叹气融进萧萧北风:“或许父王说的是对的,我们至少应该保住你。”
“哥哥,别这样说,别推开我。”顾烟杪急切地摇头,截住他前进的路,“我也姓顾,不要把我当外人,我们要荣辱与共。”
薄薄的雪花就在此时静静飘散,眼前的一切都好似不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