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咱家这也没法跟您说,总之,先让大人们回院里去吧!殿前司……”朱公公左右看了圈,气声道,“后头出了事,行宫怕是要戒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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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翘提着一口气,像有根丝线穿过天灵盖把她往上拽,支撑着她不会立刻倒下。
寝殿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黄花梨拔步床前站满太医,个个心事重重,一下接一下地捋着胡须。陛下有多重视眼前这位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的脑袋就有多危险。
“院判大人。”连翘翘哑声道,她喘一口气就浸了一层冷汗,腹部隐痛不断,心中升腾出不祥的预感,“本宫……本宫的脉相如何?”
“娘娘。”院判也上了岁数,被下官搀扶到绣墩旁坐下,语气凝重,“眼下一切尚未可知,得施针后再问脉才能确定。”
连翘翘微阖眼皮,心头一片凄凉,别过脸去,眼角就落下一滴泪。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哭泣,纤白的手扶上小腹,轻声问:“陛下呢?”
红药包扎好肩上的伤,捂住绷带,手心下沁出血渍。她跪在床边,睫毛颤抖:“娘娘,小朱公公已经去请了,陛下马上就到。”
“红药姐姐,你还伤着呢,快下去歇会儿吧。”连翘翘弯起眼睛,安慰道,“本宫没事。”
“娘娘!”红药不肯挪动,膝上升根似的杵在床前,接过小宫女端来的安胎药,万幸汤药都是常在茶炉上煎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喝一口罢,等院判大人的脉案写好,还要请宫中医女为娘娘施针呢。”
连翘翘咬咬牙,感觉五脏六腑正团成团往下坠,她无力地摇摇头:“等陛下来再说。”
殿外一叠声的问安,窃窃私语的太医们跪地垂首:“微臣向陛下请安。”
雁凌霄置若罔闻,大步掠过人堆,撇开衣摆侧坐到床头。床下荜拨燃烧的炭盆里,一张绡帕卷进炭火,比火光更刺目的点点猩红。他心头一窒,紧攥住连翘翘的指尖,张了张嘴,没挤出声,须臾后才哑着嗓子唤一声:“翘娘。”
连翘翘强撑的笑意顿时融成一团春水,一颗破灭的泡沫,她泪眼婆娑,气力孱弱地反握回去:“陛下,您来了。”
“先别说这些。”雁凌霄两指点住连翘翘的唇,接过红药递来的汤药,银匙在手中打颤,他唇线紧绷,用劲全身力气才止住颤抖,“乖,把药喝了。”
连翘翘亲吻他的指尖,气若游丝,央求道:“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
霎时,雁凌霄变了脸色:“连翘翘!”
寝殿鸦雀无声,红药使个眼色,太医们就袖手退到殿外,红药蹑手蹑脚退到珠帘后,咬咬牙,不顾崩开的伤口放下玉勾。哗啦,珠帘垂落,很快又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