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连翘翘还是个黄毛丫头,自不记得这些。又听南姨道:“现在可好,咱们有裴太傅,他们北绍有什么?老皇帝一个月前死了,那么多儿子,且有得争呢。”
“我依稀记得,北绍有位太子?”连翘翘忍着痛,气若游丝。
南姨哼了哼:“从古至今,有几个太子活着当上皇帝的?”
“啊——”连翘翘心口一揪,五脏六腑像钻了只蜈蚣,拧着搅着往下坠。
剧烈的疼痛让她来不及去思考,千里之外的绍京,殿下还好么?还活着么?他们此生不复相见,但能知道对方活着的消息,总是好的。
殿下,雁凌霄……过去的记忆如同柳絮般漫天飞舞,一缕缕飘到近前,却看不分明。连翘翘恍惚间听到雁凌霄在喊她的名字,但她无比确信那只是一个虚无的幻梦。
“夫人,夫人您还好么?大夫,夫人醒了!”南姨哽咽道。
连翘翘愣神,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打断。她舔舔干裂的唇,轻声唤:“孩子……”
“哎,孩子都好。”南姨抹了把泪,“夫人出了不少血,被褥都浸透了,把老婆子我唬一跳。幸好稳婆眼睛毒,早早给您止血、灌参汤,这才把命吊住。菩萨保佑,夫人福大命大,生了对小郎君和小姑娘,以后就是夫人享福的时候。”
连翘翘张张嘴,南姨了然,唤来奶嬷嬷,挨个给她瞅了眼红绸包裹的两位奶娃娃。
“摩睺罗是位藕节胳膊、粉圆可爱的神仙,怎么我的小子丫头,倒像两只小猫?”连翘翘被丑得一哆嗦。
“夫人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般,红脸红屁股的,还有娃娃生来身子泛黄、泛紫的呢。”南姨把头一个钻出来的小子放在她手边,“夫人您瞧,长得多像您,大眼睛翘鼻子,等哥儿大了不知要叫多少姑娘家茶饭不思。”
“哪有南姨说的那样夸张。”连翘翘细细瞧了会儿,又抱过妹妹亲了亲,终于生出几分母爱。思忖道,小子像她,丫头却像雁凌霄,等到了说亲的岁数,想来不会受欺负。她戳一戳小丫头的脸,后者滴溜圆的眼珠子登时噙出泪,哇啦一声山呼海啸似的哭出声。
连翘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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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山县的小院一派和乐与欢喜,那边厢,绍京的文德殿却阒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