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霎,连翘翘腰间一紧,竟被雁凌霄拦腰抱住。她还没回过神,头顶就传来雁凌霄咬牙切齿的话音:“连翘翘,才几日没看着你,就无法无天了?”
“太子,妾身只是……”只是暂时不想有孕。
连翘翘喉头发紧,针扎一样疼。她的胆子很小,小到不敢请太医来问脉,不敢跟雁凌霄透露分毫。哪怕她知道,雁凌霄会为此高兴,整个玉英殿都会沉浸在欢欣中。可是,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她和腹中的胎儿只会落到更加凄惨的结局。雁凌霄会杀了她,她活不成,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紧贴着雁凌霄颈窝,嗅闻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听着雁凌霄淡淡地发落红药等人,直到她在怀中蹭了蹭,说几句软话,方才收回成命:“再有下次,你们自去内侍省领罚。”
那日后,连翘翘又试过几种法子。或是吃性寒的汤药,用冰镇的瓜果,几次状似不经意地踩空,从台阶上滚下去,均不见成效。
红药几度起疑,都被连翘翘岔开话题敷衍过去。时日愈久,连翘翘心头愈慌。好在害喜的次数少了许多,待入秋后,胃口恢复如常,又能多用半碗饭,总算让红药消除疑虑。
*
八月二十,和亲王府。
连翘翘的马车刚到,就被管事的唤来一顶软轿,毕恭毕敬抬进宗室女眷们所在的花厅。
王府红绸如霞,喜气如云。连翘翘先是在红药指引下和老太妃、老太君们见礼,再和面生的同辈世子夫人、郡王妃们问好。她性情软和,也不仗着是东宫的人而咄咄逼人,三两句就与她们把臂言欢,仿若至交。
“太子良娣来得巧,正换了一出《桃花扇》呢。”一位郡王妃掩嘴轻笑,招呼连翘翘坐到她身边。
花厅前的戏台上,三皇子请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唱吉祥戏,另有女先说书,和浑身挂满核桃眼睛球的酸文秀才说些俏皮话取乐。
一旁的女眷们边看戏,边拐弯抹角地说起三皇子和傅小姐:“傅家姑娘是个心气高的,能得陛下信重嫁与三皇子为妃,做了亲王妃,也算她得偿所愿。”
“陛下到底是宠爱和亲王,您瞧这园子,京中何曾有比和亲王府更阔绰的府邸?没有陛下开尊口,如今那位沂王世子也不敢张口问内侍省要银子。”
“说来也怪,沂王世子和当今太子好歹也做了半路的嫡亲兄弟,怎的关系不冷不热的,不大走动?”
“嘘,夫人,太子良娣坐在前头呢。”
连翘翘扶了扶头顶的连翘金钗,抿一口甜汤,假装没听见。她抬起头,一打眼瞧见蹲在戏台下边背着书箱的酸秀才,有些似曾相识。思索片刻,遂恍然大悟——此人居然是她跟雁凌霄在樊楼见过的说书秀才公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