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翘哪敢与他分辩,小心翼翼把铠甲搁置在八仙桌上,再手脚麻利地解开他的一双手甲。
御赐的宝器实乃鬼斧神工,穿戴时看着坚硬冰冷的手甲,取下来后跟水银似的,倾泻在连翘翘柔软的手心。
然而,她没有多余的工夫拍雁凌霄马屁,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一错不错,看向雁凌霄左手手背上那一大片艳丽到几乎狰狞的伤痕。
是烧伤。
连翘翘心口突地一跳,旋即移开视线,生怕雁凌霄一个不高兴就那她的项上人头治罪。
“你不想问一问,这伤疤是怎么一回事么?”雁凌霄轻声问。
“妾身不敢。”连翘翘心里一惊,双膝一软,匍匐在地,“翘翘不该窥探世子爷。”
“……起来。”雁凌霄被她三言两语,弄得好生没趣,吩咐道,“以后没有杀人放火要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的大事,就别跪来跪去的。”
“是。”
他走近了,挑起连翘翘的下巴:“我要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奴隶。”
世子不要奴隶……连翘翘心头盘桓着这句话,脑子一时有些发懵。
可她就是奴隶呀,她的身契尚且捏在王妃手里,白纸黑字,并非雁凌霄一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
连翘翘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若是犟嘴让雁凌霄生气,对她失去兴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艾艾地应一声,低下头,修长的脖颈曲成恭顺而优美的弧度。
“妾身明白了。”
心脏砰砰直跳,连翘翘鼓起十万分的勇气,握住雁凌霄的手,借力站起身。
细腻的手心贴合上雁凌霄手背可怖的瘢痕,她的眼睛清莹秀澈,显出几分心疼似的小儿女情态。
“世子爷,受伤的时候痛不痛?”
雁凌霄一刹那间被她看愣了,沉默片刻才敷衍了事道:“早忘了。”
“红药姐姐说,岛上的大夫有缓解伤疤的药膏,我给您涂一涂,也能好得快些。”
“不用。”雁凌霄语气生硬,“要好早好了,费这工夫不如多办点正事。”
“世子爷的事,就是我的正事。”
雁凌霄实在忍无可忍,眉头一皱,呵斥道:“好好说话。”
连翘翘眉梢眼角皆是媚意,柔声笑了笑,她执起雁凌霄的手,指尖撩拨琴弦一般,抚过那片伤痕。
而后一步,两步,牵着雁凌霄向层叠珠帘之后,那张大如寻常人家厢房的拔步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