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招儿看了眼老老实实跟在后头的彩屏,微顿,接过话应道:“是啊。”
孙氏又似感慨地道:“大相国寺的景致其实挺好的,也不知去了成都那边还能不能再看到。”
曾招儿看了看她,问道:“大娘子,家里已决定南行了么?什么时候走?”
“把该处理的处理了吧,”孙氏一边慢步走着,一边语若无意地道,“这趟路又不好走,重的东西,多了的‘嘴’,都不好带着。”
曾招儿步履微滞。
孙氏停了下来。
“那翠环……”曾招儿试探地望着她。
孙氏淡淡一笑,复又迈步而行,语气如常地说道:“这又不是出门游玩,女使有一两个能用的就行了,多了都是麻烦,到时发了应领的月钱散了就是。我们家还算是好的,人口简单,要是那些劳力多,侍妾也多的才更烦——还得分一分哪些是能换出去讨些值当东西回来的。”
“哎,不过这长途跋涉的逃难也是真不容易,昨晚官人回来的时候还在同我说,尽量把要带走的都换得轻巧些呢。”孙氏感叹一声,如是说道。
曾招儿一愣,旋即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扶着孙氏的手不由微紧,少顷,却是忽而垂眸一笑。
孙氏驻步,转眸看向她。
“在哪里过日子都是过。”曾招儿与其目光相视,牵着唇角,说道,“只要能帮得上阿郎和大娘子就好。”
孙氏静静看了她半晌。
“你说这些话,哄一哄阿郎还行,哄我便不必。”孙氏面色如常地,用恰好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日你跟我两趟车,恭恭敬敬伺候我一回,我就当是撒过气了。”
曾招儿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只听孙氏又从容说道:“估计等家里把该处理的处置完,也要十天半个月吧,我这边还得加快些,最多十日,不好让官人费心。走吧,先去把香上了。”
言罢,她也不去多看对方,丢下话便径自转身拾级而去。
曾招儿站在原地顿了几息,看着孙氏的背影,少顷,举步跟了上去。
姚之如看着许悠放在桌上的包袱,愣了愣,抬眸望向他:“这是?”
许悠似有些不太自在地说道:“我听说小师父的女红很好,尤其是补衣的技艺更是出众。这里面是我来京城后去苗大娘子的绣舍给我母亲和姐姐定做的斗篷,但是昨日不小心刮坏了,所以想麻烦你看看能否补救,顺便我来复诊。”说着,他还示意小厮把药箱放了过来。
其实姚之如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许悠还是同她说好了以后每个月会过来一次。他道是因答应了计相夫人要关顾着她这边,便就要忠人之事,而且自己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帮其他有需要的师太看个诊,就当是积德行善,为家里父母求个福报了。
姚之如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许大夫是要出远门。”她说罢,已伸手将包袱打开,细细检查起里面衣物的破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