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细致不说,连院子里葡萄架上的藤蔓都被画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蝇头小楷的批注。
谢暎正好走回到桌前,极其自然地伸手把图纸收了起来。
“我和娇娇都想着下聘只是个流程,所以就没惊动你们。”他笑笑,请了沈约坐下,状似随意地说道,“等婚礼的时候大家再一起热闹。”
沈约顿了顿,说道:“我先前听谢夫子说,你们家要新修房舍,蒋二丈安排你们去蒋家那边暂住?”
谢暎点点头:“蒋二丈也是为我考虑。”
沈约默然了几息,说道:“其实若你只是担心在家里读书不便,我家的书室也可以与你共用。”
谢暎看了看他,然后微微一笑:“子信,谢你替我着想,但我既然敢求娇娇,就不会因我们两家的差距而惧怕什么。”言罢,他又意有所指地道,“身外皆虚,只有心中所求才是真。”
沈约没有再说什么。
他和谢暎认识多年,自是知道对方的为人,他也并不打算去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拆散人家。
他只是不希望谢暎这样的人才将名声只周转浪费在这些八卦口舌上,外加……有一些感触罢了。
沈家和姚家虽不至于像蒋、谢两家这样家境相差悬殊,但他和姚之如的处境却远不如谢暎和蒋娇娇。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别人?
“既然你已想得这么清楚,那我就不多说了。”沈约道,“总之已走到了今天这步,不管怎么说,这最后两个月你莫要放松。”
谢暎也不多言其它,只点点头,含笑回道:“你也是。”
腊月初七,沈家寿宴如期而至。
姚之如跟着家里人刚走进沈家大门,就被树上枝丫间那些像生花给晃了一下眼。
段大娘子不由啧啧道:“老太太今年这寿宴可大手笔啊,这倒有些像蒋家的做派。”
姚人良见状,却想到沈庆宗从头至尾没有来找过自家帮忙的事,心里略感有几分不是滋味。就好像他们全家严阵以待,琢磨出了拒绝对方的万全准备,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瞧上他们那点儿力道。
他也已经收到了风声,沈家是找了蒋家帮的忙。
“看来沈家还是不缺用度的。”姚人良语气复杂地说道。
姚大郎却没有他爹那么多感慨。对他来说,沈家还有家底,不拖自家的后腿才是最要紧,这也就是说沈家到时候还能顺利下定聘之礼,且也不用像谢家那么寒碜,娶个富家女还要因为穷而不得不把二礼合一。
至于沈家愿意找蒋家还是谁来帮忙周转,与他们姚家何干?反正只要不让他拿自家的钱来充好人,他都挺满意。
姚之如不想听他们说这些,便提醒母亲趁时间尚早,先去探望沈老太太才是要紧。
母女俩刚要迈步往福寿堂去,蒋家的人也到了。
段大娘子见状,小声说了句:“我还以为他们当真是不忌讳的呢,看来还是没敢把蒋四娘带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