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什么别人呢。”谢暎的态度倒是很从容,“我在意的,他们不懂;他们在意的,我也不觉稀罕。”
他就这样把娇娇娶到家里来,要说没揣着半分愧疚是不可能的,从心里来说,他当然更希望自己给她的多一些。
不,是多很多。
但人也要学会面对现实。
现实是,他和她的家境的确相差甚大。他若要为了什么自尊心和脸面之类的东西对她心生隔阂,那才真是混账。
他也不可能让她没有止境地耗用仅有的青春去等他,这对她太不负责任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穷尽所有的对她好。
“蒋娘娘、蒋二丈还有金妈妈他们都很是疼爱娇娇,给她再多都是他们的心意,这是娇娇本该有的东西,我怎能让她因我舍弃?”谢暎说道,“我们家此时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也是事实,人家笑便笑了,反正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娇娇不嫌弃我,我也不想做她的负担。”
谢夫子被他说得无话可说,嘴巴动了动,半晌只憋出来一句:“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般想得开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能无所求了,草屋住着就住着,没钱修那么多房舍就不修。至于瓦房,除了书室之外,他觉得自家别的地方也没那个需求。
谢夫子原先给谢暎想的终身大事的路线是:读书,能中进士就中,中不了就改行。媳妇嘛,娶个小门小户大家半斤对八两的,家里人口简单,品性纯良的就行。
他觉得家里的钱应该够了。
但他那时真是根本没想到谢暎竟会看上蒋家的女儿,而且人家不仅看上了,还真敢求!求了不说,蒋家居然也恰好“眼神不太好”地不嫌弃他们谢家穷,就这么答应了!
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是真误会了蒋世泽这个人。
早知如此,他可能都不太想谢暎和蒋娇娇小时候走得太近。
但要是走得不近,那谢暎和蒋修也就不能做朋友,更别说进入蒋家的书室,他又怎么借这“东风”来培养谢暎读书?
人生,真是无常……
算了。谢夫子安慰自己地想,好歹也是托了蒋家的福才把这小子栽培出来的,只当是让他去“以身抵债”了。
“行吧,那就这样。”他说,“就当是我们祖孙俩先欠着他们家。等娇娇嫁过来了,不管如何她那些嫁妆我们自是一分不能动,再有,我们家所有的资财也都交给她管着,也好让人家放心。”
谢暎笑了笑,说道:“您这次帮我娶了妻,那点老本还能剩多少?还是您自己留着吧,娇娇以后管我的就够了,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放心。至于其他,您也要对我有信心。”
谢夫子想了想,也是,这小子以后又不是不能赚钱,要是真能进士及第,至少当了官就有职田了。
于是他心里头也觉得稳当了些,故作沉着地点点头,应道:“行,那就看你以后的本事了。”
谢暎含笑向他一礼。
祖孙俩说完了话,谢暎就亲自带着回好的帖还有画好的图纸,出门往蒋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