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陶宜从官署出来,便直接去了他二哥哥的家里。
陶宣见他今日倒来得早,也知这人是为了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鱼食,努了努下巴,示意道:“她没收。”
陶宜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卷本该已送到蒋黎手里的画此时却正静静地躺在石桌上,他不由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陶宣走过来瞧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她怎么回你嫂嫂的?”
陶宜抬眸朝他看去。
“人家说,不肯做妾。”陶宣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也不想想,做你的妾室,与做寻常人的妾室能一样么?”
说罢,他就把蒋黎对自己妻子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末了,劝道:“她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激你不去强求,既是如此,我看你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心思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陶宣其实觉得蒋黎有些不识好歹。
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家三弟愿意对个女子上心,凭若谷的条件,要什么女人不好得?可他还肯花时间和心思去讨蒋黎的心意,没想到人家竟然不肯答应。
他劝弟弟纳蒋黎,也无非是想给对方找个体己人,若她根本就不愿意把这份心放在三郎身上,那又何必?
他三弟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陶宜许久没有言语。
他一直在回想着蒋黎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从未想过要与他走到这一步。
她说,风霜雨雪虽苦,可再苦也没有听凭他人决定自己的命运苦。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来,蒋黎说“机会再好,不也是给人做妾么”那句话时,眼中的不以为然。
他伸手拿起了那卷画,紧紧握着。
陶宜闭了闭眼,极力忽视着心中的挫败感。
“三郎,”陶宣观察着弟弟的神色,试探地问道,“那要不,我们直接让人去蒋家说说?虽然她是嫠妇再嫁,不用听娘家安排,但家里的意思她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不必了。”陶宜淡淡开口说道,“无谓强人所难。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这话,他便拿着画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感愕然。
杨大娘子晚来一步,诧异地问丈夫:“叔叔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陶宣望着门口方向,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挫折?面上定是挂不住。此女当真是头个能让他动心,又能把他给气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