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强压住回头的冲动,定了定神,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谨慎地问道:“谁叫我?”
话音落下,他觉得周围好像都安静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身后终于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我,苗南风。”她说。
蒋修蓦然循声转头,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牢门外!
她竟真地来了!
他想也不想地便起身大步走了过去,惊喜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年多不见,她比那时已又有了些变化,好像高了一点,气韵也更胜从前。
蒋修忍不住乐道:“你如今已真像个做老板的样子了。”
苗南风见他还能笑出来,悬着的心方算是放了一半,但她想起刚才见他躺在床上一身落寞的样子,还是有些难受,于是道:“我正好和东阳来汴京办事。之前你信里说你投考了上四军,不知前路如何,我本想借此机会来恭喜并鼓励你一番,同你说只有走下去才能知道是如何。”
蒋修微愣,旋即想起来两人此时相见的场景,不由略感窘迫。
“我那时没有想到,原来有时候走一条路,也不全是取决于自己如何迈步。”他扯了扯唇角,说道,“让你失望了,我如今其实已有些后悔。”
苗南风看了他须臾,说道:“你才不是后悔,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自己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更不甘心他人因泄私愤将你牵连,累你志向。”
蒋修定定看着她,目光微深。
少顷,他含笑问道:“你来汴京,便先去找我了么?”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苗南风见被他看出来了,不由有些尴尬,她索性跳过了这个问题,直言道:“善之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若他们定要处罚,那我就去替你伸冤,管它审刑院还是大理寺,我会让这满京城的人都晓得你是被冤枉的。”
蒋修只觉心里阵阵发热。
但他不想连累她。
“你别做傻事。”他说,“等办完了在京里的事,你们就早些回去吧,好好过日子,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他原本还想说让她找个好人家,然而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
苗南风默了半晌,对他说道:“世间之大,大在山河,亦大在人心。”
蒋修一怔。
“无论身处何地,勿失心气。”她说,“我们都在陪着你。”
他愣愣看着她,一时忘了言语。
“狱中一次只许一人来探望。”苗南风悄悄给他塞了个油纸包进来,说道,“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等蒋修回过神来时,她已然走远了。
他低头看着那戳有霍家从食店花印的纸包,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她说的那句话……分明是东阳曾在信中对他说过的。
蒋修回忆起这几年与苗东阳往来书信的内容,想起那些他曾为出自对方口中而感到诧异和安慰的话语,还有苗南风毫无预兆地突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