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修已经在大门外等着她们了。
他再有四个月就满十五岁,这两三年个子窜得飞快,早就超过了金大娘子。加上他相貌好,穿戴又讲究,不说话时往那里一站,俨然个意气飞扬的翩翩少年郎。
金大娘子近来瞧着他,心里不免越发感慨。
自从沈家大郎连着在十三年和十六年那两回解试中落榜,丈夫对儿子课业的敦促也谨慎了不少,和从前最不同的就是:蒋世泽时常教诲蒋修不要急功近利,多看几年书再去应考也不迟。
那时候蒋世泽还曾叹着气对她说:“沈赤丞当年自己十九中举,所以希望儿子青出于蓝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看那沈大郎遭了这两次落榜,人都瞧着好像蔫儿了不少。像修哥儿这性子本就要强好胜,我只担心他少年意气更经不住打击,考不上进士就算了,但若就此一蹶不振却恐怕影响半生,还是让他再大些能沉沉心气再去吧。”
沈庆宗经过两次磨勘后,原本是有机会可以补缺中县县令的,但后来他却选了去祥符县当县丞。祥符县虽是京城赤县,但县丞毕竟官低于县令,蒋世泽猜测,可能还是因为祥符县近的缘故。
因为现在沈庆宗就可以每天往返于家,而不必再像以前要等休沐日了。
今年沈缙就要再考第三次,眼见着沈二郎也已到了十五。他说若他是沈庆宗,大约面对现在的情况,也必须要如此取舍。
金大娘子想起儿子和沈云如的那半个娃娃亲,看沈家儿郎现在前途未明的样子,也不知这婚约最后会如何。而且看沈家对考功名这件事这么在乎,她有时候也觉得其实修哥儿若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能对他、对沈云如,还有对那个小娘子都会比较好。
不知不觉,孩子就已经长到了需要她操心这些的年纪了。
金大娘子看着眼前的儿子,听他说着沈家郎娘待会儿会直接去白樊楼与他们会合聚宴,不免又一次如此默默地感慨着。
“娘,您先到车上坐着吧。”蒋修道,“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他们都快来了。”
十岁的二哥儿蒋倦也在他旁边恭恭敬敬地道:“大娘子先坐。”
金大娘子笑了笑。
蒋娇娇忽然冲着谢家方向喊了声:“谢暎!”然后使劲挥了挥手。
金大娘子顺着兄妹两个的目光往那方看去,果然见到个清俊颀长的身影正加快了步伐向着他们小跑过来。
谢暎和蒋修差不多高,但气质却完全不同,才十四的年纪,已隐隐有了些静水流深之意。
金大娘子这几年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眼见着这孩子从最初时的内向拘谨,成了现在这样温雅从容的模样,她心里也觉得为他高兴。
他跑到近前,向着金大娘子端端一礼,说道:“金妈妈,让您久等了。”
金大娘子微笑道:“我们也是才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