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外院书室,恭恭敬敬地拜见了父亲。
“你今年就要下场了,也是到了能帮着为父顶立门户的时候。”沈庆宗几分感慨并几分郑重地说道,“家里的事你也该心里有个数,莫要还和从前一样事事天真。”
沈缙恭声应是。
沈庆宗就唤了他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大致将家里因为外头产业的缘故遇到了难关,随后得到蒋家帮助,自己和蒋世泽默许了儿女婚约的事说了一遍。
沈缙听得有些发愣。
“所以现下你该明白了,一个人身处在什么位置有多重要。”沈庆宗道,“你若像那谢夫子,那这辈子也只能在市井里头打转,事事听天由命。但若你能站到朝中——甚至是政事堂的高处,你就有机会为自己争,为家里争,为你的子嗣去争。”
“你妹妹今日这桩婚约我们家是处了下风的,往后那腰杆能不能挺得直,大半都要取决于你们。你若成了,蒋家自也不敢小瞧我们,甚至再议这婚约也不是不能。”
沈庆宗语重心长地缓缓说道:“所以,从此时此刻起,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
沈缙听着父亲一句句重如泰山的话,只觉连呼吸都不由地屏住了。
他不由攥了攥掌心,紧张与期待之下,胸中忽涌起了阵前所未有的激动之意。
“是。”沈缙向着他父亲端端一礼,郑重地道,“孩儿明白。”
第44章 路转
四月刚入,鹤丘县衙就又收到了中书门下的公函。
沈庆宗趁着休沐日,急匆匆地赶回了京城,直奔武学巷余宅。
“……我也才比你早知道没多久。”余录事说起来还颇有些感慨,“谁能晓得还会有这般峰回路转?”
他摇摇头笑笑,半是感叹又半是宽慰对方地道:“看来你我确然也不是那做买卖的材料,经不得风吹草动。”
余录事也已经从沈家那里拿回了自己的钱本,原本沈庆宗还要多补贴他一些,他却坚持未受,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一分不损已经很是不错了。
所以现在他知道了运河将要如期动工的事,虽然多少有些遗憾和后悔,倒也能想得开。
但沈庆宗此时却觉得心里郁闷地好像都要被石头给压塌了。
“官家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呢?”他实在想不通,“谏院那边也不说什么了?”
余录事就把自己后来得知的一些枝节告诉了他:“听说是度支判官给想了个办法,说是现在畿县附近还残存着一些前朝留下的渠堰,可以在修筑运河的同时沿线进行些必要的修复,将途径处的咸卤之地灌溉后改为淤地,如此良田也就有了,还可减少迁移居民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