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个妾室鲍氏那里,也已有个五岁的小女儿,若是一切如常,家里也本该是不吝花费地照着她姐姐那般培养。
沈庆宗越想越多,越多就越乱,越乱就越觉得焦虑不安。
他几乎不敢去想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反应,更不敢去想这之后家里将要面临的困境。
但他却又不得不去想。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去把大娘子请过来。”少顷,他终于开口,如是吩咐道。
小厮不敢怠慢,忙应下去了。
唐大娘子原本在罗氏那边院子里坐镇,听说丈夫找自己,便想应该是要问小妾的情况。她心中虽纳闷他怎么将这胎看得这样重,多少也感到有几分不悦,但也并未明显表现出什么,只是行路的步伐颇有些不急不慢。
走进书室,她就看见沈庆宗正以手支额地靠坐在桌前,俨然一副心忧之相,不免心下更加不是滋味。
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也不见他这样担心过呢。唐大娘子心想,平日里也没见他对罗氏多么特别,怎地就对那人生的孩子这么上心?
要说罗氏那个肚子像是怀的两个,可她也是生过龙凤胎的,又有什么了不起?
思及此,唐大娘子开口时就忍不住有点泛酸:“官人可是在担心她肚子里那两个?放心吧,我原先生云娘和二哥儿的时候也是这样,再疼上一会儿就出来了。”
沈庆宗缓缓抬起头朝妻子看去。
唐大娘子乍见丈夫眼中的凝重之色,不由一怔,多年夫妻的默契让她瞬间抛去了那些小儿女的心思,即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别的事么?”
说话间,人也已走了上去。
沈庆宗示意她坐。
“家里眼下遇到了个关口。”他说,“我也不瞒着你,你心里要有个数。”
言罢,他就把新运河要修改选址的事又一句句同她说了。
唐大娘子听完,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刚才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沈庆宗幽幽说道,“谏院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恐怕这里头的水是有点深。”
这是他的直觉和猜想,但至于到底朝廷里头有什么事,大约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得知。
“总之事已至此,”他说,“这无妄之灾我们家不遭也遭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好过了。”
唐大娘子被他一句话惊回神,慌道:“那孩子们怎么办?两个哥儿都正是要紧的时候,还有云娘,岂不是要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