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满溢他气味的枕头,身上贴着的衾被也才贴过他的皮肤,他的体温不久。叔嫂这般,说出去怕是旁人都会下意识怀疑他们之间关系的纯洁性。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在此地久留了。
她慌慌张张地下了床,离开了他的床榻,略微一整理,便慌着要离开。
离开房间之前,路过那幅画,她多看了几眼,竟然发现,落款处写着慕容曜的名字。时间是昌明十九年,那时候,他方是太子。
这让她有些好奇起来画上少女的身份,端看此画,用笔便很是上心精细,能让他这般仔细描摹,神韵兼备的少女,定在他心中,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
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后来又到了何处,怎就现在没看到了。帝王的私爱,竟也不能被留住吗。
相雪露只觉得,慕容曜这个人,远看很是莫测,近看也有着越来越多的谜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将他与旁人隔绝开来,令人难以理解,而某些行为,他也从来懒得去解释。
走出房门后,相雪露才发觉,此时竟然已经到了正午,她的心中很是吃惊,她昨夜应当睡得不晚,怎就一觉睡到了日上高头呢。
她出去得太急,以至于身后的宫人都来不及提醒她,此时正是一些朝臣们,来觐见陛下的时候。
他们通常自太极殿前的玉道而来,通过太极殿后方,到达南书房。
相雪露按照廊道的方向走着,她看着远处的尽头,估摸着应该没走错。
只是,走着走着,便见到不远处迎面而来几位朝臣,他们均身着紫衣,胸前织纹丹鹤及锦鸡,一看便是品级颇高的文官。
她吓了一跳,若是就这么被他们看见,这可如何是好,她一个女眷,为何会出现在此等前朝禁地。
于是她赶忙往转角处躲去,却见他们也往这边而来,她紧张得随便找了一处最近的门拉开,向里面跑去。
进去以后,也不管是何地方,便贴着墙角一动不动。却听那几道脚步声竟也夺命般地越来越近了,仿佛下一刻便要夺门而入。
她心中暗道不好,怎这般命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屋内的一张宽大的黑檀嵌玉书桌下躲去。书桌上铺着一层织锦,恰好垂落在前方,挡住了空处。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一道身影自旁走过来,缓缓于书桌前落座。
衣袍是明黄色缂丝彩云金龙纹的朝服,边角针脚细密地绣着繁复的绣纹。其下是一双同样贵重的龙靴,靴面上织金绣银,嵌着银白莹润的东珠。
来者的身份,呼之欲出——嘉朝的至尊,慕容曜。
相雪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误入的便是皇帝在午朝小朝会结束后短暂接见臣子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这么快又和慕容曜见面了。
她只觉得,这段不长的日子里,已经将自己此生全部的羞耻都快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