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
苏音用力吞咽着口水,腹内空空、饥火难耐。
五感全都回来了。
苏音用力掐了自已一下。
巨疼。
我现在手劲儿贼大。
苏音乱七八糟地想着,心情激动得要命,居然就忘了方才刮过脸颊的那不知名的织物,甚而也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半空预计将在几秒后触底且绝不可能反弹的事实。
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且知晓并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着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苏音笑了起来,看着渐近的灰雾与巨大复眼,情绪被隔绝在外,心底只余欢喜。
欢喜得连不怕死这件事都变得不可怕了。
也就在这个当儿,她的身侧忽地一暗。
苏音转过头,一个巍若山岳的男子虚影,悬现于绝壁之间。
披发跣足、荆冠布袍,古朴的衣饰并不能掩盖其身上令人战栗的威压与无上的尊严,那威压有若实质般倾天覆地,却又在须臾间销弥于无形。
苏音眨了一下眼,很快便意识到方才拂过自己面颊的,便是这高大男子身上的布袍。
虽是虚影,却仍可触及?
这是哪家的神通?
苏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虚影亦恰于此时侧身,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苏音清楚地看见,他的背上负着一张琴。
古琴。
斫木为身、铆竹为钉、系绳为弦,五弦,无徽。
……那不就是我家琴老大?
苏音惊愕莫名,表情更呆滞了。
虚影垂下了巨大的头颅。
星雾笼罩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五官样貌,可奇异的是,苏音能感知他的情绪。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谷底的那只复眼。
是的,漫不经心。
就好像这诡异至极的大眼珠子于他而言连个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一眼扫罢,他随随便便地反手取下木琴,期间还好奇地往四下瞧了一会儿,虽无法看清他的神态,然那种向往与珍重的情绪,却清晰地传达给了苏音。
这人(或非人)是不是已经八百辈子没见过山和云了?
赴死途中的苏音依旧不忘吐槽本色。
这时,一直贪婪地盯着苏音的巨型复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成百上千细小的黑瞳如煮沸的开水,炸成一个个黑色的脓泡,灰色的雾气汹涌翻滚着,似乎拼命想把巨眼遮住,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