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沈伯文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间屋子里的温度似是比正屋的还要高些。
往地上一看,果不其然, 除了炉子以外,还有个火盆。
阿珠一进来就想往里冲,沈伯文忙拉住她, 轻声道:“阿珠别急,我们刚从外面过来, 身上带着寒气,对你阿娘不好,咱们在炉子这儿先烤一烤好不好?”
“那好吧。”
阿珠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边趴在椅子上,也学着阿爹这般,声音放得极小极轻,悄悄地开口问道:“阿爹,有身孕了是什么意思呀?”
沈伯文帮她拍了拍裙角上不知从哪里沾到的灰尘,看着她充满好奇的眼睛, 斟酌了片刻, 才温和地道:“意思就是, 你阿娘的肚子里,怀了一个你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就像哥哥和阿珠这样吗?”
阿珠眨巴了下眼睛, 忽然联想到了这里。
“阿珠真聪明。”沈伯文笑了笑,夸夸女儿,又道:“你阿娘怀着身孕很辛苦, 阿爹白日不在家, 阿珠这么乖, 一定会帮忙照顾你阿娘的, 是不是?”
“那当然了!”
听到此话,阿珠顿时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随即脸上便带出了愁容,小孩子皱着眉头的样子倒也很是有趣,她托着下巴,跟沈伯文说:“阿爹,阿娘今天好难受,午饭都没吃,抱着盆吐了好久。”
沈伯文听罢,也从一开始得知喜讯时的高兴,转变为如今高兴,混杂着忐忑,其中还有一丝忧虑的复杂心情,他顿了顿,才安慰女儿说:“阿珠别担心,你阿奶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给你阿娘看过了,若是还不好,阿爹再去请一个好不好?”
阿珠闻言,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阿爹可千万要记得啊。”
“好,阿爹不会忘的。”
周如玉原本在里间的床上休息,不过原本就是浅眠,方才他们父女俩到了门口的时候,她便醒了,唐晴在一边守着她,闻声便准备出去迎一迎,却见娘子对自己摇了摇头,便老老实实地留下了。
周如玉身上还有点儿不舒服,便没有立时起身,只靠在大引枕上歇息。
也因而听见了他们父女俩在外间的这番话。
许是孕期容易多愁善感,也可能是往日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在今日都涌了上来,她此时心中又是甜蜜,又有几分酸涩。
甜蜜的是夫君疼爱,儿女懂事,酸涩的是过了七年,自己才再次有孕,总觉得辜负了他。
周如玉听着他们父女二人怕吵醒了自己,特意放轻的声音,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个极温柔的笑来。
唐晴在床边的小凳上坐着,看到娘子这个笑容,不由得被晃了一下眼。
随即才回过神来,悄悄地在心里想,娘子方才的笑可真好看,让人一看便心生欢喜。
外间的父女俩烤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烤暖和了,这才脚步放轻,走到里间来。
一掀帘子,对上的便是周如玉含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