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将将离开圣都城,苏离已经将一些事情对兄长言明,纵然隐去不少细节,但足够让苏闻震惊失态。即使过去数天,他仍然处在极度冲击中,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以为害他们的人是许氏,想让他们全家倒霉的是原来的二房三房。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切的表象之下居然还有那样见不得光的内情,背后还有一双看不见的毒手。可恨他此前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一人扛着。
愧疚与自责几乎将他压垮,他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么妹妹能看明白的事,他竟然傻得被别人骗得团团转。为什么妹妹能想到的事,他却从不曾细思过。如果不是要出京,恐怕满儿还想瞒着他。如果不是他太没用,帮不上什么忙,妹妹何至于如此。
林家,二皇子。原来这些人才是他们真正的仇人。可恨他还以为把许氏和二房三房赶出侯府后,他们一家人就会安然无恙。
一路行来,如果不是妹妹千叮万嘱,他真想不顾一切快意恩仇。满儿说得对,如今敌在明,他们在暗,很多事情更能计划周全。家仇旧恨要报,但绝不能让自己陷入险地。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苏闻的随从兼车夫至诚上前打点。
房间订好后,兄妹二人一起上楼。才走到二楼,便看到最里面的房间开着,有人倚在门口摇着扇子朝他们笑。
红衣张扬,凤眼潋滟。
如此绝色男子,不是谢让还能有谁。
“谢兄!”苏闻显然很意外。
苏离一点也不意外,这本是两人一早约好的对策。同路不同行,是为了掩人耳目,当然也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让身边的人,除了王敢,还有一个面生的少年。
苏闻看了又看,有些不敢认,“你是长生?”
叫长生的少年,正是那中毒的小乞丐。他脸上胎毒还未除清,却比从前淡了许多。如今衣着干净,瞧着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长生作势要跪,被苏闻一把扶起。
“你可别跪我,我们还得感谢你。”
如果不是长生,恐怕满儿也不能发现茶棚和酒楼的不对,更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幕后真正害他们的人。
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长生,他们苏家不知真正的仇人是谁。对于谢让而言,长生是希望的转机,否则他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叶秋寒的线索。至于苏离,更是感谢长生。如果不是顺着长生这条线摸到林家,她又怎么可得知外婆的消息。
长生羞赧低头,有些拘束。
苏离的目光落在那个倚门的男子身上,眉头微微蹙起。既然想低调行事,自然一应言行举止都要低调。哪成想这人穿得如此艳丽,配着那张脸简直是招摇至极。如此一来,哪里还能不引人注目。
这人到底是来办事求药的,还是来游山玩水的?
她还注意到他换了新扇子,玉做的骨,上等绸绢的面,瞧着就费银子。扇子上再无谢字,而是画着一枝梨花。梨花淡雅而鲜活,栩栩如生仿佛还能闻到梨花的清香。果真是个会享受的,明明过得捉襟见肘,竟然还舍得给自己置办这些风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