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师叔不愧是跟师尊多年的人,凶起人来不怒自威,连围观的弟子们都不禁退了几步。
我愧道:“我错了,师叔。”
“若是只有这前面三句,我会说这是一首好诗。”师伯拿着纸,俨然地望着我,“但你偏生要画蛇添足,加上这怪题目,和这最后一句。洛薇!”
“在……”我抖了一下。
师叔厉色道:“你这是以下犯上,意淫师尊,我必须把这个交给神尊过目。”
听到这一句,所有弟子,尤其是见过胤泽的那一部分,都倒抽了一口气。我知道师叔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也便未再试图阻止他。
他拿着这张纸飘然而去,所有人也都跟着悻悻而散,只有师妹还残留着几分姐妹情谊,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其实我觉得师叔很没品味,明明最后一句才是亮点。”
我跟上断头台的死囚似的,一直等到夜晚时分。终于,有人来通报,说胤泽神尊在府中等我,让我早回去。我抱着赴死的心,回到了沧瀛府。
采月阁里,桌上摆着一壶香茶,一枝新桃。我进去时,胤泽正坐在红木圆桌前,品着茶,读着诗——没错,就是我写的那首。他表现得越是从容淡定,我便越是浑身觳觫。只见他抖了抖纸张,扫了一眼那诗,冷冷道:“洛薇。”
又直呼我姓名,看来今天可以反复死好几百次。我拉长了脸,横着眼,走到他旁边,直接跪下:“师尊,我错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他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漠然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么。”
我拼命摇头,跟拨浪鼓似的。胤泽道:“你以为你做这些事,别人都会轻易原谅你么。”
我还是拼命摇头。他道:“且不谈这首诗。我听你师叔说,你还在弟子间传播我不愿娶妻之事?”
我吓得双手发冷,立刻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几乎要坠下泪来:“师尊,对不起!弟子愚昧!师叔说得都没错,是弟子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请重罚弟子!”
良久,上方都只有一片沉默。我只听见茶杯盖打开之声,胤泽轻拨茶水之声。初春雨水泡的茶,一直为他偏爱。最后,他终于缓缓道:“我不懂你为何要写这首诗。最后这一句,你是怎么写来的。”
我被问懵了,迷茫道:“就这么写的……”
“你做过类似的梦么。”
“每天和师尊朝夕相对,能不梦到吗?”
他又缄默良久,忽而站起来,面朝窗外,推开窗牖。
此刻,夜色正浓,碧月冷落,一枝红杏入窗来。他道:“算了,出去吧。”
我愣了半晌,道:“这……您不罚徒儿了?”
胤泽道:“罚抄也不用了。反正你也不会认真抄,还闹出许多笑话。这次饶了你,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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