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感觉如何?”
黎幽传音问她,“这一路乘轿而来,可有颠簸?”
颠是不会颠的,魏家为今日这场婚事下了血本,陈设用品无一不精,奢侈靡费令人咋舌。就连新人脚下绵延半里路的绒毯,头顶数百盏漂浮在空中的明灯,都是凡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黎幽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扮演新郎官,还白嫖了如此豪华的结婚会场,心情却不算十分愉快。
只听他一路走一路挑刺:
“这就是他们给阿昭化的妆?隔着盖头我也看得出来,俗气,太俗气了。”
“妆化得俗气,喜服的绣样也俗不可耐,白白浪费了一卷金丝线。瞧瞧这两只凤凰,绣得好像呆头鹅似的。”
“唉,要在这腌臜地方拜堂,真是委屈阿昭了。今后你若有心上人,我定要在桃丘给你补个好的。”
这话说得真诚又坦荡,没半分调戏狎昵,聂昭听了也不觉冒犯,同样坦坦荡荡回答:
“那你可有得等了。天下海清河晏之前,我的心上就只有天下。”
我的恋人,就是这个国……对不起,串戏了。
聂昭并非无心无情,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太多事要做,忙得来不及为自己而活。
黎幽笑道:“那也无妨。我活得长,等得起。”
两人一问一答间,魏家主厅已近在眼前。
聂昭抬腿跨过门槛,只见满室灯火通明,魏震华和楚清涟这对塑料夫妻坐在上首,目光各朝一方,见他们入内才同时转过脸来,换上一副戏剧脸谱似的慈祥笑容。
接着又是一番没完没了的客套话、吉祥话,说者无意,听者无心,彼此都知道结亲只是走个过场,背后的结盟才是干货。
“……”
聂昭隔着盖头环顾四周,只见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除了四方宾客之外,魏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牛马也来了个遍,一眼望去就是个热热闹闹的屠宰场。
魏震华一向喜欢这种儿孙满堂的场景,打心眼里感到开怀,满足的笑意刻在脸上每一道褶子里,从嘴角一直堆到眼角,直把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蟹爪菊。
楚清涟与他相反,是个雍容大气的高门贵妇模样,面容端庄沉肃,好似冰雪雕成,连笑容也淡得像冰面上的反光。
“好,好啊!”
聂昭和黎幽行过礼后,魏震华心情大好,当即大手一挥,遣人取来精心准备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