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思及此处,随着意识一同淡去的恐惧如潮水般涌起,又一次咆哮着将他吞没。
“不……不!住手!放了我!!”
重华情不自禁地嘶吼出声,喉咙却已被树枝牢牢攫住,只发出枝叶摇动般的“唰唰”声响。
他不得不拼命绞出灵力发声,然而丹田、气海皆已成为魔树巢穴,每一次提气都伴随着钻心剜骨的剧痛,如锉刀一寸寸搅碎脏腑。
昔日加诸于人的苦痛,如今尽数还于己身,几乎令他陷入疯魔。
“对了,姝儿……姝儿在哪里?她不在坟墓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说……不,她是姽婳的亲妹妹,你们不可能……”
“姽婳!回答我!回答我你不会——”
“——我不会什么?”
就在此时,从奄奄一息的重华头顶,传来了寒冰一般凛冽刺骨的声音。
年轻的女魔君冷面凝霜,赤红发丝和羽翼在身后摇摆,犹如一簇寂静燃烧的火焰。
“姽婳……姽婳!”
重华目眦欲裂,有斑斑血泪顺眼角而下,“你这样对我,姝儿也不会瞑目的!”
“别叫了。”
姽婳没有理会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只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轻轻放在他眼皮底下的地面上。
看得见,摸不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你不是要找姽姝吗?”
她抬起锋锐狭长的凤眼,眼波流转,眼尾斜飞,勾起一丝冷冰冰的讥诮。
“还剩下一点点,都在这里了。你既然喜欢她,今后十年、二十年,就这么无休止地看下去吧。”
“对了,这里是不归海,是所有‘无亲无故’之魔的埋骨地。大部分的姽姝都在那里,你每晚倾听浪涛拍岸的时候,或许能听见她的声音。”
姽婳玩味着重华苍白的脸色,薄唇抿起,绽放开一抹近乎残酷的微笑,让人联想起带刺的蔷薇。
“姽姝能不能瞑目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重华,你是不可能轻易瞑目的。”
“在你断气之前,我们还有不少血债,要和你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什、么……”
重华面如土色,近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失魂落魄地凝视着那枚锦囊。
那是个没有任何法术的寻常锦囊,显然装不下一具尸骨,其中只可能是……
“不————!!!”
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回荡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好像一声拉得很长的汽笛。
其中蕴含的悲恸、悔恨与绝望,令闻者都为之心惊。
但与他本人制造的悲剧相比,这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
“如果姝儿早就已经……这么多年来,我为了她背叛仙界、手染鲜血,岂不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