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禛近在咫尺,所以感同身受。
这是她们积聚了很久的负面情绪的彻底爆发,劝导不如释放。
秦禛从灯笼的光晕下挪出来,站到黑暗里,静待她们平复下来。
她刚站定,就见虞玉竹从人群中冲出来,蛮牛一般朝回廊的大柱子撞了过去。
秦禛反应极快,脚下一垫,上前两大步,赶在虞玉竹之前抓住她的肩膀,喝道:“干什么!”
虞玉竹尖声叫道:“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虞家距离这里不超过两里地,本该嫁给童生、未来做官太太的她,忽然变成了“一条玉臂千人枕”的妓子,只要稍稍代入一下,就足以让人崩溃了。
求死是意料之中的事。
房慈大声说道:“害你的人还没抓到,你就这么死了,甘心吗?”
虞玉竹甩开秦禛的手,脚下一晃,人就摔到了地上,低低地说道:“人死灯灭,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呢?”
她这一下,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注意力,院心里的哭声顿时小了一些。
秦禛开了口:“死亡,不一定能清洗一切,活着,也未必都是耻辱。一个人悲伤的极限,大概只有五天,只要能熬过去,我们也许就会发现,我们依然留恋这个世界,留恋那些好吃的,留恋那些好看的,留恋那些想念的亲人,甚至会留恋自由呼吸的每一个瞬间。”
“我可以承诺,如果你们不想回家,我可以妥善安排你们的生活,让你们能够自力更生、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直到你们做好回到亲人身边的准备。”
房慈道:“对对对,我也能帮到大家,大家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不回家,就不用面对羞辱。
不面对羞辱,似乎就能苟活下去了。
哭声渐渐平息了,女子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此时,李准就站在月亮门外,他摇头叹息一句,“心是好的,但太不谨慎,那……岂是什么人都进的?”
一个属下问道:“李校尉,这些女人怎么办?带回去,还是原地关押?”
李准犹豫片刻,“先原地关押,紧着审讯,明天一早交给顺天府。”
那属下答应一声,下去通知了。
李准纠集其他人马,带着要死不活的管事和一名马夫,往南城兵马司指挥张垚家去了——据马夫交代,此地的东家是张垚。
半个时辰后,李准敲开了风雨阁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门,禀报道:“王爷,属下回来了。”
景缃之才从宫里回来不久,承影正在给他换新绷带——有了秦禛的烈酒,他的伤口不再红肿,已经开始结痂了。
他问道:“情况如何?”
李准道:“娘娘破案了,确系暗窑,且只接待官员,当场抓获三名嫖/客,一个六品,两个五品,解救了一干被劫持女子,包括虞玉竹,南城兵马司指挥张垚已经被带回衙门了。”
景缃之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对坐在一旁的司徒演说道:“虽有运气的成分,但也在情理之中。”
司徒演同意他的观点,“娘娘在破案上确实极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