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令人心安的笃定。
令她愿意拨开云翳,熬过寒冬,在挫折之后,仍去追寻春日的明媚阳光。
周骊音蹲身抱起小阿姮,对着太液池长长舒了口气,轻点了点娇嫩的小脸蛋,“咱们坐小船到对岸,去瞧你皇爷爷,好不好?”
“皇爷爷!”小阿姮兴奋拍手。
魏鸾在旁失笑,“这孩子,定是惦记父皇那里的吃食。”
……
过了太液池往北走,在上林苑的西北角有成片的殿宇,周遭有山峦密林,有荡漾湖波,亦有开阔原野,经工部稍加翻修后自成宫室,正是太上皇如今的居处。
依山傍水,可俯瞰整座京城。
永穆帝这会儿在树荫里翻书,坐等笼屉里清蒸的肥鱼。
将朝堂的事都丢给盛煜后,他这一年过得可谓舒适之极。
从前隐忍退让,苦心积虑,前半生的殚精竭虑后,令海内升平,国库充盈,又将悬在朝堂之上的那把剑彻底斩除,永穆帝算是彻底得偿所愿。除了周令渊惨死他乡,令老皇帝痛惜遗憾之外,余下的皆令他欣慰。
大功既成,权位已不足以贪恋。
永穆帝极羡慕荣王那样的田园之乐,只是毕竟有个太上皇的身份压着,又得给半路杀出拿走皇位的盛煜撑腰,便先退居上林苑,翻书喝茶享清福。从前肩扛重担,便是再出色的美酒佳肴到了跟前,心思也被朝堂占着,食不知味,如今心无旁骛,反倒觉出了其中乐趣。
于是每日于膳食之外,单点一样佳肴,令厨子尽全力去做,而后慢慢品尝。
这般慢工出细活,做出的菜色自是极佳。
先前小阿姮被他抱着尝了口肉汤便念念不忘,养得口味迅速刁钻起来,也须归功于他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如今女儿入宫,永穆帝也拿美食招待。
等一盘肥鱼只剩下骨架,永穆帝餍足地眯起眼,小阿姮喝了几口鱼汤后心满意足地打起了哈欠,魏鸾便先抱她回去歇午觉。剩下父女俩乘凉闲谈,和风徐徐,树影揉碎,有鸟雀低飞,啾啾而鸣。
周骊音摇着永穆帝的那把羽扇,鬓边发丝轻扬。
永穆帝躺在摇椅里,瞧着亭亭玉立的女儿。
从前同在襁褓的两个姑娘都已长成,魏鸾嫁人生女,小阿姮都快两岁了,周骊音却仍守着公主府孑然一身。先前是废后章氏的孝期,永穆帝纵懒得去瞧章氏,却知女儿惦念亡母,始终没提儿女终身大事,如今既满了周年,虽不能立时出阁,这事儿却不好拖着了。
遂啜着香茗,道:“前阵子去隐园,王叔倒是很喜欢那盛家老三。”
“是啊,叔祖父跟他很投缘。”
“挺好。”永穆帝颔首,似颇满意,又抬眉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