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如实作答,魏鸾在旁听着,心里已渐渐沉了下去。
果然,张甫沉吟片刻,肃容抬头。
“老夫人这几日的饮食并无差错,且身体向来康健,不至于无端呕血。这病症应是吃了不净之物,只不过……”他顿了下,多年在高门行医的经历使然,并未将话说得太直白,且神情迟疑,仿佛对诊断不够笃定。
盛闻天却已听出了话音,“太医的意思是有人在食物里投毒,才致家母病重?”
张甫颔首,见盛老夫人又呕血起来,稍露焦灼,起身道:“老夫眼拙,实在断不出是何种毒药,也不敢胡乱用药,只能想个方子,尽力保住老夫人的性命。但这方子毕竟治标不治本,见效也未必好,还是得尽早找到源头,方可放心用药。”
这论断与蔡安的别无二致。
盛闻天不敢耽搁,忙请郎中到侧间,与蔡安一道商议对策。
而后兄弟俩亲自出马,与慕氏、游氏兵分两路,追查源头。
魏鸾则与妯娌和盛明修守在祖母榻前,尽心照料。
……
整个夜晚,盛府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出去探消息的仆妇回来禀报,说别家一切如常,并无半点不妥,可见那毒是单投给老夫人的。如此歹毒叵测的居心,着实令盛闻天震怒,连夜查问今日接近过盛老夫人饮食的人,将每处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魏鸾则守在乐寿堂的病榻跟前。
满屋灯火燃得明亮,只将近榻处的扑灭半数,魏鸾跟盛明修左右守着,董氏则在小厨房操心,按太医张甫给的方子,先熬了汤药吊着。盛老夫人的身体愈来愈差,半夜里连着呕了好几回血,颜色亦愈来愈深,人也是昏迷着的,唯有鼻息脉搏尚存。
魏鸾跪坐在榻前,紧紧握着她微凉的手。
嫁入盛府之初,夫君待她疏离如同摆设,婆母不掩冷淡态度,最令她感到亲切的便是这位老祖母。今日盛老夫人睡前叮嘱的那些话,更是令她动容。而盛煜即便性情冷硬,与游氏形同陌路,办差回来时也常道祖母跟前问安,足见亲厚。
如此慈爱和善之人,哪能就这样遭人暗算?
更何况盛煜还身在囹圄。
心里万分担忧,万分害怕,魏鸾只能竭力镇定,在董氏端来汤药时慢慢喂给祖母喝。
提心吊胆地熬到天色将明时,院里忽然传来急促脚步。
晨曦初露,满院安静,那脚步由远及近,几乎是片刻之间便到了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