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珣微惊,猜是章家的追兵, 忙让染冬和随从们护送魏鸾先逃,他来断后。
追来的确实是章家人。
魏鸾逃走后, 仆妇起初并未起疑, 只安守本职看着偏房,昏昏欲睡。后来等了太久,没见宝桔回来盯着,又不敢到窦氏那边打搅, 便按着时辰入内去瞧,免得里头那位出事,她们担责任。
这一进去,才发现床榻上昏睡的竟是宝桔!
仆妇见状大惊, 忙告诉巡查的护卫。熟睡中的窦氏亦被惊醒, 听闻魏鸾竟悄没声息地逃了, 不敢置信,一面命人在府里搜查,一面亲自赶去偏房。瞧见昏沉如死的宝桔,得知她是栽倒在迷药手里,而绳索被利物割断,铁索被钥匙打开,总算明白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看守的仆妇皆受杖责,别苑里却不见魏鸾的踪影。
窦氏问过周遭护卫,得知今夜无人出入。
后来是老练的护卫琢磨可能的逃生通道,到湖边去查,发现当初用来控水挡杂物的闸门被锯断,且痕迹极新。窦氏眼见煮熟的鸭子插翅飞走,她这番筹谋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大怒之下,当即将周遭布置的护卫尽数派出。
因魏鸾摸出别苑时费了不少功夫,过后游水颇慢,竟叫他们追了上来。
此刻,三十余名章家走狗疾驰而来,如狼似虎。
卢珣横刀立马,听见这阵势,面色骤变。
他并不惧敌人多寡,亦舍得性命与对方厮杀。但他的身后是少于交到他手里的少夫人,就算有染冬和几位曲园抽调的随从护着,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之人。若换成是盛煜,这点追兵不足为惧,但魏鸾与盛煜不同,经不得半点风险。
上回云顶寺里他稍稍大意,便被盛煜骂得狗血淋头,如今追兵凶狠,更不敢冒险。
卢珣不可能孤身拦住这三十余人,但凡有人绕过他追上去,魏鸾性命危矣!
他再不迟疑,掏出鸣哨,迅速吹响。
——曲园的护卫不便轻易调动,近来玄镜司却没少在京畿布置人手,这些追兵皆是章家走狗,助纣为虐,肆意妄为,手上恶行累累,本就是玄镜司在追捕斩除的人。此刻他们倾巢而出,何不就地反击?
……
数里之外,盛煜此刻正在盯梢。
上回一夜突袭过后,章家在京城的臂膀被斩除大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树大根深的章家。这两日间章绩怒而反扑,盛煜亦未掉以轻心,今晚亲自出手,盯上了一队镇国公从庭州派来增援的章家死士。
这其中有条大鱼,若能活捉,用处不小,只是对方警觉,不肯露出头尾。
盛煜没打算冒险强冲,便耐心盯着。
直到远处的哨声隐约传来。
离得有点远,哨声被风吹得低徊,但盛煜耳力极佳,在静夜中仍听得分明。辨清鸣哨的音色后,更是脸色骤变——玄镜司主事以上皆配有鸣哨,以备紧急时呼救求援、调人围攻所用,卢璘与卢珣是他的贴身护卫,鸣哨稍有不同,盛煜听得久了,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卢璘就在他附近,这哨声自是出于卢珣。
他原该在曲园守护魏鸾,怎会在此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