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看着他们,浑身僵硬,身边还有一迭已经洗好、折好的衣服。
空气里有一股尼古丁的味道。沉默,在叁人之间蔓延。
罗西先开口了,“库赞先生。”
库赞在地毯上撑起上半身,朝他点了下头,“罗西,好久不见。”
罗西说,“我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哦……哦……”芙蕾雅从库赞身上站起来,库赞面无表情地看了罗西和她一眼。
罗西来拿的可不是一点东西,他本只想那两件自己的衣服就走,可衣柜里属于他的衣服太多了,他已经抱了一怀,可还有那么多,实在是抱不住了,才只好作罢。他一直抬着腿,让衣服别滑下去。他抿抿唇,说:“我明天再来拿。”
库赞低声说,“塔林今天会把剩下的东西给你送过去的。”
罗西走出来,差点摔了一跤,还是塔林扶了他一把,帮他分担了不少衣服。
塔林一边跟着罗西走回他原来在皇宫外的房子,不住地抱怨:“那家伙怎么回事,居然敢那样使唤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王妃,你说句话啊,王妃!”
“不要再那么叫我了。”罗西无奈地说,“本来我就不是王妃,库赞先生来了,我就更不是了。”
塔林咬着嘴唇,“别开玩笑了,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家伙我们都不认。”她回头瞪了一眼,恶狠狠地说,“都是女王的爱人,他凭什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
芙蕾雅在卧室里也不好受,罗西南迪离开前的表情总萦绕在她脑海里,他似乎没什么表情,但又让芙蕾雅怎么也放心不下。
罗西,她的罗西……
连她都不忍心让他难受的罗西……
她的好心情一下全都消失了。
“你干嘛对罗西那么坏嘛!”芙蕾雅噘嘴,抱住一个火烈鸟形状的玩偶。
库赞把那个碍眼的玩偶从她怀里抽出来,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芙蕾雅不耐烦地摇头,但库赞的手实在太温柔,他的嘴唇触碰着他的脸颊,他使用出所有的劝服技巧,温柔地贴着她的耳垂。
“你要浪费时间和我说这件事嘛?”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下。
库赞用嘴唇轻抚她的头发,抱住他那多情的爱人,“芙蕾雅。”
他呼唤她的名字,以轻柔的、充满欲望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芙蕾雅在他的嗓子里化开,她颤栗着仰起脖子,追逐着他的嘴唇。他轻轻一推,他的爱人就在床上倒下了。
芙蕾雅的床上有一股紫藤花味,床头柜那个印有白胡子标志的空香水瓶在跟着他们打着节拍,一个不知道何时被她落到床底下风干的甜甜圈滚了出来。
芙蕾雅在颤抖中无声地呼唤着她爱人的名字,只有嘴唇一张一合,按照那个口型复读出来是——
谁知道呢?
库赞在洗澡,水滴哗啦啦地拍打在男人的身体和地板上,芙蕾雅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裘衣,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买过一条很可爱的内衣,她想穿给库赞看,但已经忘记扔在了哪里。
她到处找,衣柜里——只有罗西的衣服——床底下——塔林的内衣原来是落在这里了——床缝里——她尴尬地赶紧把不知道是谁的金发毁尸灭迹——床头柜里——香克斯的信——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把信件掏出来换了一个更安全隐蔽的地方。
她实在是找不到了,只好给罗西打电话虫。
她的声音,隔着一面毛玻璃和滚烫的热水,断断续续,确很清晰。
“罗西……记得嘛……那件衣服……在哪?唔——找过了……忘记了嘛……椅子上?我找找——啊!真的找到了!”
库赞猛地一拳打到墙壁上,砰的一声,芙蕾雅吓了一跳。
“库赞?”
他粗暴地把花洒关上,不在乎身上还湿漉漉的,随意抓起两件衣服穿上就往外走。
“库赞——你要去哪?”
“去一个没有别的男人躺过的地方。”库赞说,声音很低,还是那么平稳,却很快——太快了,透露出男人的糟糕的心情。
芙蕾雅坐在床上,红色的猫咪内衣才穿了一半,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痛恨她此时脸色的表情,也痛恨无法无视那个表情的自己。她的红发,在肩膀上轻轻摇曳,她的肩膀随着身体微微颤抖。
他猛地停住脚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脱掉。”他说。
芙蕾雅看着他的眼睛,把穿到一半的内衣脱掉。
“全部脱掉。”
芙蕾雅抿着嘴唇,她僵持了一会,缓慢地把最后一件衣服也脱掉了。
现在,她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了。
库赞拿起椅子上自己的外套,用那件脏兮兮的风衣把那个可恶的女人裹了起来。
他抱起她,转身走出了王宫,走出了这个她和别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