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斯基眉头微微一抽动,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他是个值得敬佩的海军。”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若是与你的正义相背而驰?”
“我会杀了他。”
“一点犹豫都没有。”
“正义不容犹豫。”
芙蕾雅的表情慢慢地收起来,像是把许多散落在外的小情绪收到里身体里,而这些情绪在她的身体里碰撞,爆炸。
“你可真让我讨厌!”她十分憎恶地说。
萨卡斯基看着她狠狠地跺脚,快速地转了好几圈。她脸上露出扭曲的神色,自言自语好一阵。忽然,她转过头。
“事情一定要发生在你身上你才知道有多痛是不是?!”她咆哮,而他无动于衷。
她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面孔忽然变得极其妖娆。随着她走来的每一步,她身上忽然焕发出一阵魔性的魅力,嘴角挂着冷笑,那副神情既妩媚又讥讽,一双眼睛,又像是冒着火又显示一对深邃的隧道,要把人吸进去。萨卡斯基心生警惕,但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她要干什么。她捧起他的头,狠狠地亲了他。
他整个人都怔了,他没有办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芙蕾雅确实有时候会对他调戏两句,但那只是为了恶心他,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狠狠地咬下去。芙蕾雅吸了口气,移开嘴,用拇指擦掉唇角的血。
萨卡斯基嘴角也流出一丝血,他憎恶地盯着她。
芙蕾雅朝着肚子给了他一拳,反手抓住勾在天花板上的锁链,把锁链摘了下来。萨卡斯基脚一落地,立马降低重心,横踢扫芙蕾雅的小腿。芙蕾雅早有准备,一刀戳进了他的膝盖里,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猛地往地上磕了一下。
萨卡斯基眼前一花,他听见刺啦一声,他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他从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比起愤怒,他更多是茫然,他好像没法把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任何一个字眼对应起来。
“赤犬大将!”他听见芙蕾雅说,“这是你自找的!”
忽然,浓烈的羞耻铺天盖地向萨卡斯基袭来。
从那之后,萨卡斯基就失去了时间概念。时间被无限拉成,一秒好像被芙蕾雅抽丝剥茧抽出一条一条细线,把他延长到一分,一小时,一天,一年……
他把自己的灵魂分离出来,他让自己从高处冷静地分析这一切。芙蕾雅只是想要羞辱他,这只是她的手段而已。他必须保持冷静,把这一切当做曾经在妓院里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他不能随了她的心愿。但是这和以往所有都不一样……
她把他踩在脚下,枉顾他的意愿来肆意摆弄他的身体像是摆弄一个玩具。他看见她的眼神,那种带着点厌恶又挡不住好奇的目光,好像他不再是海军大将,甚至不是一个人,只是她偶然在路边发现的一个肮脏,又有点意思的玩意,她想要怎么处理他都可以。甚至连他的身体也违背了他的意愿,乖乖地按照芙蕾雅的指令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走进来,用脚翻动他。他忽然抱住她的脚踝,把她翻到在地,掐住她的脖子。芙蕾雅使劲翻滚,试图甩掉萨卡斯基,但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脖子。芙蕾雅的脸已经泛红,她不再打滚,躺在地上仰视着他的脸。她看见他了的眼睛,忽然她一笑。
萨卡斯基忽然一愣,因为他发现自己掐着芙蕾雅脖子的事情,没有想到正义。
就这一瞬间,芙蕾雅双脚踢到萨卡斯基的肚子,把他踢翻在地。她冲上去,用海楼石捆住他的手。萨卡斯基还在挣扎,她又给了他好几下,他终于安静下来。
芙蕾雅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被血染红的脸揪起来。
她裂开嘴一乐:“得给你个教训,亲爱的。”
萨卡斯基仇恨地瞪着她。
芙蕾雅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荡了一阵,最后落在里他胸口的樱花和蔷薇之上。她伸出手,落到里他的纹身上。难以忍受的厌恶感从她碰触的地方顺着萨卡斯基的背脊传下,扩散到全身。他简直无法忍受这种厌恶,他差点就大声咆哮出来。为了压抑住这声,他把脸转过去,拼命地咬住牙齿。
哐当一声,芙蕾雅拔出纳瑟斯。
萨卡斯基闭上眼:“杀了我!”
“没那么便宜你。”芙蕾雅比划了一下,用武装色划下第一刀,紧接着第二刀,第叁刀,第四刀……
萨卡斯基闭着眼,仍能通过划伤的痛感感受到刀尖游走的形状。飞扬的刀法从右边胸锁乳突肌一直划到左胸口的蔷薇樱花之上。
她用刀写道:“海贼芙蕾雅专用”
萨卡斯基听到哄的一声,他所有的理智都离开了头脑,他大声地咆哮,挣扎,导致芙蕾雅的最后一笔走歪里线,歪歪斜斜地滑到腰上。她啧了一声,放开萨卡斯基,顺便把海楼石从萨卡斯基身上踢开。
瞬间,室内的温度陡然拔高,萨卡斯基的皮肤变成里滚烫的红色。他的衣服被自己融化,恐怖的蒸汽霎时淹没了房间。他站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芙蕾雅,那双眼睛里好像凝聚里全世界的仇恨。
“杀了你。”他说,声音因为极大的情绪抖动。而芙蕾雅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干净纳瑟斯身上的血,目光满意地落在萨卡斯基胸口上那行她刚刚留下的大字。
武装色的伤口,自然化也消除不了的伤疤。
芙蕾雅的字迹,一字一画,皆是飞扬的神采。
除非萨卡斯基以后这辈子都只穿到下巴的高领服装,这个字迹很难在其他人面前掩盖住。
萨卡斯基举起拳头,可怖的热量在他拳头上汇聚,变大,空气因为骤变的温差而卷起狂风。而芙蕾雅不动,甚至还把剑放了下来,她的把重心放在左脚上,一只手在兜里掏来掏去。
狂风卷着一切,锁链叮铃哐啷地响。
萨卡斯基出拳了,红色的拳头以雷霆之势,立刻就飞到了芙蕾雅身前。他的熔岩本就可怕,现在更带着恨意,如直接从地狱冒出来的熔岩。
他的熔岩很烫,一旦出拳就一定带出血来。
但这次没有。
因为芙蕾雅掏出了她兜里的东西。
一张纸,一张轻轻薄薄的纸。熔岩停到了这张轻轻薄薄的纸前。
萨卡斯基看到了报纸上的字,但他好像不认识这些字。他宁愿自己不认识。
“……新任王下七武海芙蕾雅……”
“……海军于昨日公布了雷蒙纪古已死,新任王下七武海由芙蕾雅继任……”
“……芙蕾雅将由海军大将萨卡斯基护送前往海军总部参加王下七武海会议……”
芙蕾雅松开手,报纸落下,融化进滚烫的岩浆里,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的目光相对,怒目相视。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面部的肌肉纹丝不动,微微露出一点笑容,手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剑柄上。她的站姿看起来非常随意,但萨卡斯基知道,她随时可以往后跳,跳出他的攻击范围,同时在顷刻间拔出剑来。
但他没有动,始终没动。
“打吗,萨卡斯基?”芙蕾雅笑着问。
萨卡斯基像是一尊熔岩铸就的雕塑。
“我要是你,我可受不了这种羞辱。”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胸口。他的熔岩被她的目光调动,涌动起来,咕嘟咕嘟冒着可怕的泡泡。
芙蕾雅狂笑,“打吧,萨卡斯基!打吧,打吧!杀了我!我知道你想这么做!王下七武海又如何!海军大将又如何!世界政府又如何!没人能遭受这种羞辱后忍气吞声!来杀了我!我知道你想!”
就在一刻,萨卡斯基有多恨她,她在他眼中就有多吸引人,她的表情嚣张肆意,她的身体浪荡邪恶,她的声音,简直在诱引着他。
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他没有在想正义。
越是憎恶越是无法移开眼睛,这恨已经超越了一切,所以非杀她不可。
她妩媚而充满魅力地大笑着,她的笑容,癫狂、肆意,让人恐惧,她是活脱脱的邪恶化身。那淫猥荡妇的嘴脸!看着他想看玩物一样的轻佻目光。
人渣!杂碎!
杀!不杀不足以抚平他的屈辱。
杀!正义才能得以宣告!
——可她是世界政府承认的王下七武海!
杀……正义……
正义……
幻象,死亡,屠杀,被杀死的婴儿老人,沾着血的孕妇。小孩悲泣的呐喊,老人的哭声,爱人的悲鸣。从孕妇双腿间流出的婴儿,婴儿还没叫出就已经消失的第一声啼哭。
金色的蜗牛,他手上的血。
另一个自己的浮现出来,坚毅的脸轻轻抬起,严肃地宣告:“一切为了正义!”
海军的正义,高悬在玛丽乔亚。
他的正义是绝对的正义!
一切为了正义——
恨!恨!如何不恨!
宏大的,伟大的,绝对的正义!一切个人都要为了正义牺牲!
她的红发如血!她高高地俯视着他,她的高跟鞋跟踩在他的脑袋上,践踏着他的尊严!
但是——正义!一切为了正义!
萨卡斯基收起了拳头。
蒸汽慢慢消散,风消失,熔岩凝结,人体的肤色重新从熔岩下浮现出来。
他看着她,两只眼睛如同空洞的隧道。
芙蕾雅想笑,但没笑出来,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最后她连这点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她干脆放开了剑,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攻击她。
她轻蔑地说:“赤犬,我看不起你。”
萨卡斯基低低地说:“一切为了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