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抱着托盘双膝打颤,不敢怠慢男人生怕他一个不开心砍了自己,又因为恐惧而颤抖,玻璃杯碰个不停,好多东西不停从台面摔下去。酒保颤颤巍巍地扭头看白发酒鬼,正好对上男人懒洋洋的目光,浑身一颤,连忙扭头继续调酒。
波利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又打了个哈欠。
柯拉松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在他拿不定主意时,楼上穿上塔拉塔拉的脚步声。这声音渐大了,老旧的木质楼梯吱呀吱呀。
姜红发丝从楼梯口显出来,议论中的女人捂着脸颊,眉头微颦。
“波利~”她娇滴滴地抱怨,“我牙疼……”
她视满屋血腥为无物,径直走到波利身边坐下,一下也瘫到吧台上,撅起嘴咕哝:“好疼啊,波利~”
“唔……乔斯……”
“那庸医,什么都不会!波利~陪我去拔牙吧,我要去镶两颗金牙,这样吃糖就不痛了。”
“唔……”波利微微思考,“糖会黏在金牙上吧。”
女人顿时瞪大眼睛,啊了一声。她鼓起脸颊,不情不愿地说:“那就算了……”
半晌,女人又娇滴滴地抱怨:“波利,我牙好疼啊……”
“唔……乔斯……”
在他俩车轱辘话滚来滚去的时候,酒保颤巍巍地端来叁杯荔枝棒棒糖酒,带着谄媚笑容奉上。
波利一杯酒端到女人面前,又端起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女人轻呷,甜甜的荔枝糖果酒流进喉咙,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乔斯!”她大喊,“给我滚下来!”
霎时,粉发的男人咕噜咕噜滚下楼梯,手脚并用地爬到女人身边,着魔地大喊:“主人!女主人——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芙蕾雅嫌弃地推开乔斯靠过来的脸,拎起第叁杯酒,塞到他面前。乔斯登时淌出泪,感动地碰住酒杯,大喊:“啊!啊!主人给我的酒!我要封存起开,珍藏一辈子!”
“那个……”波利插话道,“这是我点的。”
乔斯的表情一瞬间就拉下来,冷冷地哦了一声,一口干掉整杯酒,把酒杯扔到一边,看也不再看一眼。
波利叹了口气,和芙蕾雅继续喝酒。
他们正喝着,身后有人靠近,芙蕾雅一回头,看见柯拉松站在她身后。
她歪歪头,发出一声轻呼。
“啊,罗西南迪?”
波利和乔斯都看着柯拉松,暗带着戒备。
柯拉松、罗西南迪,金发的带孩子男人苦笑,对芙蕾雅道:“芙蕾雅小姐,好久不见。我想请您帮帮这个孩子。”
芙蕾雅目光下移,看到一只躲在罗西南迪身后的男孩,只探出半个脑袋,一只眼睛,野生动物一般凶悍的眼睛警惕地瞪着芙蕾雅。
罗西南迪把罗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小男生花白的脸庞一下暴露在视线里。
乔斯瞬间叫起来:“哦哦哦——铂铅病!不可思议!”
他瞬间冲到罗的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肩膀,紧盯着他脸上白色的斑驳。成年男人的力量抓得小孩胳膊生疼。
“不可思议!弗雷凡斯的幸存者!呵呵呵呵——”乔斯病态地狂笑,“白色恶魔呵呵呵呵——你居然能活到现在!你早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我懂了我懂了——”
乔斯猩红的眼仁盯住罗漆黑无光的眼睛,狂笑起来,“因为你想活下来!思想,思想多么了不起啊!因为你太想活下来了,即便身处绝境也绝不放弃,才能真的从白色恶魔的手下活下来!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可以治吗?”柯拉松激动地问,“你可以治好罗吗?”
“治好?”乔斯口吻讥讽,“谁能治好?!这是娘胎里带出去对我毒,除非你能把他的内脏全都掏出来彻底洗一遍,晒干,再塞回去!”
“怎么这样……”柯拉松失望。罗抿着唇,嘟囔一声:“他早知道了。”
“但是!”乔斯大喊,“活下去!让他勉强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像条狗一样狼狈地活下去?!”他癫狂道,“你找对人了,你找对人了,你这幸运的家伙!除了我,除了我之外再没人能做到了!”
“这就足够了!”柯拉松惊喜道,“这就够了!这要能活下,就总还会有希望!乔斯先生,请您救救罗吧!”
乔斯哈哈笑,又瞬间收敛起笑意,把罗往柯拉松那边一扔,冷冷地问:“可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小鬼?”
柯拉松忙扶住罗,看向乔斯,粉发的男人冷漠地站在那里。
“是啊,罗西南迪。”芙蕾雅翘着二郎腿,手指不断卷着头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能给我们什么?”
罗西南迪抿着唇,小声道:“钱,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芙蕾雅嗤笑:“我不要钱。”
罗西南迪目光无措,又坚定道:“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做。”
“真的?”
“真的。”
芙蕾雅笑,道:“那我要你!”
“……什、什么?”罗西南迪惊讶。
“我要你。”芙蕾雅捧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一看就知道,罗西南迪,海军和堂吉诃德家族你那都回不去了吧?身无分文,无权无势,带着一个病殃殃的拖油瓶小鬼,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渴求的?”
芙蕾雅在罗西南迪忧邑的目光下继续道:“你,只有你本人了。乔斯可以治疗那个小鬼,我要的报酬,就是你本人。接受吗,罗西南迪?”
罗连忙抓住柯拉松的手指,摇头,“不要……柯拉松先生……不要!”
罗西南迪看了看罗,摸摸他的脑袋笑起来。
“没关系的罗,我之前就认识芙蕾雅小姐了,她是我的朋友。”
“不!柯拉松先生,那个女人是个比多弗朗明哥还危险的恶棍!”
罗西南迪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扭头看向芙蕾雅。
在女人笑意盎然的目光中,罗西南迪轻轻点头,沉声道:“芙蕾雅小姐……请您务必要救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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