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盖着一件海军风衣,早上醒来时赤身裸体,下身刺痒。低头一看,乱糟糟的黑色毛发里插着好几只冬玫瑰,灰红色的玫瑰缺水枯萎,一个不大精神的玫瑰花丛。
不用怀疑,衣服是芙蕾雅拿的,玫瑰是芙蕾雅插的。
看来她这个晚上没那么无聊,折腾库赞折腾得很开心。
自从做过之后,芙蕾雅就在库赞面前越发放肆起来,库赞都觉得诧异,自己的脾气居然真的好到这个地步,任由芙蕾雅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可也是他自己活该,每当他想要发火也应当发火的时候,一触及芙蕾雅神气鲜活的神情,又觉得既然这样能让她开心就没什么,于是越发忍让,芙蕾雅就越发气焰嚣张,成了他一个人的皇帝。
库赞在床上等了会,没等到芙蕾雅回来。站起来,玫瑰掉了一地,还有几朵留在身上,不大舒服。他将玫瑰拂去,有几片叶子藏得很深,他便便不管了。
库赞在湖边找到了芙蕾雅,此时芙蕾雅正在湖里洗澡,为了躲那些武装色牙齿的小鱼还在身上缠了武装色,红红的小人在银蓝的湖里很明显。
她看见库赞,没说话,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在湖里游来游去,躺在水面上仰泳看云。
就算冰冻果实很强大,但每次看到芙蕾雅人鱼般美丽自然的泳姿,还是多少觉得他也能游泳就好了。
虽然当面,他永远不会承认把芙蕾雅看成美人鱼,而是叫她水猴子。芙蕾雅气得仰倒,一个猛子就扎入水中,再也看不见。
库赞在湖岸边找到自己的衣服,皱皱巴巴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脏脏的。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扬了下外套,抱自己裹起来。
“穿那玩意干嘛,反正一会也得脱。”芙蕾雅在水上翻了个身,飘在水上看库赞。
她在水里那么舒服自在,简直比在平地上还轻松自在,库赞只能蹲在水边上挠着后脑勺等她。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好歹我们也是人不是野兽。”
“我觉得没差。”芙蕾雅瞟了眼库赞的小先生,“你折腾我的时候跟野兽也差不离。”
“你才是吧……发情的狮子都没你猛。”
芙蕾雅咯咯笑,飘似的游到岸边,伸出湿漉漉的手拉住他的衣襟,从水中直起身亲了亲库赞的唇。
库赞微笑着看她,她也笑着看他,视线之间电流蹿流,他们的视线变了,紧接着吐息、气氛、气温全都变了。芙蕾雅从水中走出来,赤足踩在草地上,身上留下银坠般的细流。库赞想到了瓷制的花瓶和其上的彩釉条纹。心脏极速跳动起来,他敞开风衣,把这个漫步而来,湿漉漉、热乎乎的湖中仙女搂到怀里。
芙蕾雅果然没说错,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下,显得库赞之前穿衣服的行为很傻。
他们这几天几乎没多少时候是体面地穿着衣服的。总是在研究互相的身体结构,不是库赞就是芙蕾雅突然来了研究的欲望,于是另一个出于对学术的尊敬,也配合起来。
他们几天就给弄得疲惫不堪,打架都没这么累,成天黏糊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发泄无止境的欲望的精力,颧骨凸起,眼下发青,身体像两团熟面团那样贴着。
只有他们两人的岛屿,礼仪廉耻都失去了意义,克己守心更是傻瓜才会做的。他们放纵得明目张胆,让情欲的火自由燃烧,燃尽自身的一切。
库赞刚开始还有点犹疑,保有几分理智,可芙蕾雅是那种在在着窜天的大火里还要大笑的人,甚至还要大声呼喊“烧吧,烧吧,直至变成灰烬!”于是库赞也被芙蕾雅不管不顾的火化成一滩水,被芙蕾雅一把捞起,泼在身上。
他们在外面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到洞穴里,澡白洗了,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和草屑,库赞从腿上摘草叶的时候,听到芙蕾雅大叫一声。
小雷正在用裹了薄薄一层武装色的喙啄小红,小红还没学会,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诶呀,小雷你在干什么啊?”她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把小雷和小红分开。
小雷扑腾着翅膀,试图突破芙蕾雅的手,重新扑到小红身上。
库赞靠过来,“就是,小波你在对小萨做什么呢?”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这番话纯粹是说给芙蕾雅听得,他看着小雷/小波得神情很愉快,还暗含赞许。
“诶呀,小雷你不能这样。”芙蕾雅再次推开小雷,试图教育他,“你可是长辈,要善待可爱的后辈啊。”
“喂喂,不要拿小鸡吃代餐啊,芙蕾雅。什么长辈后辈,小萨和小波明明是同期生吧。”
“什么同期生啊?你明明也在代餐吧?!不要拿我的小鸡代海军啊!”
库赞在两只小鸡旁边蹲下,懒洋洋的面孔下暗藏激动,握着拳加油:“小波——啄死了小萨晚上给你加餐。”
“不要教唆小雷做这种事啊!OOC了啊!”
“芙蕾雅认清楚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吧!小雷是小雷,不是雷利,总把它当替身,小雷也会伤心的——呦西,做得好波鲁萨利诺学长,就这样一口气杀掉萨卡斯基!”
“你才是吧喂!你和这个萨卡斯基有什么仇不要拿我家小红撒气啊!”
小红/小萨被小雷/小波啄得可怜,靠着墙壁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忽然,他霎那间平静下来,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认了命,直至小雷/小波带着黑色的喙嘴啄过来时,猛地跳起给了小红/小萨结结实实的一脚。
小红/小萨被踢飞,嫩黄色的毛球甚至飞过了芙蕾雅头顶。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翻转,呆了两秒才想起赶紧去接小雷/小波。小毛球躺在芙蕾雅的手心,晕晕乎乎地,好一会都站不起。
只见胜利的小红/小萨骄傲地在地上缓慢迈着步子,胸脯高高挺起,目光傲慢,嘲讽地朝小雷/小波发出啾鸣,活像一声冷哼。
库赞沉默了一会,忽然暴起,武装色手指猛戳小萨,咬牙切齿:“萨卡斯基——你这个家伙果然很很讨厌——”
还抱着小雷检测的芙蕾雅赶紧回头阻止库赞。
“不要用小鸡代餐啊——放开小红!”
折腾了半天,芙蕾雅眼泪汪汪地抱着两只虚弱的小鸡仔,躲得离库赞远远的,用目光指责他。
“孩子他爸!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看你把孩子打的!”
库赞不耐烦地挠头,“啊啦,男孩挨点打怎么了,还是女孩好,小普和小法多省心。”
“呸——小萌是男孩子,你就是小巴和小萌粘着你,小红小雷不粘你,你就区别对待!”
“是你太溺爱他们了吧,孩子他妈?就因为你娇惯它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小萨都敢欺负小波了。”
“是小雷先动手的!”
“谁先动手不重要,一个巴掌拍不响。”
芙蕾雅冒火,撸起袖子:“我拍你一个巴掌你就知道响不响了!”
库赞笑了,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芙蕾雅顿时扑上去。
巴掌碰到脸颊,滑到胸脯、腰腹,身体相撞,揉成一团,滚来滚去。
“哈——”芙蕾雅直起身,眉飞色舞又气喘吁吁地问,“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唔——”库赞挺起腰,喘息中驳斥,“软趴趴的力道,你该锻炼了。”
“什么——?!”
两具身体又翻来覆去地较量,总是分不出个高下。
小红唧唧地叫,爸爸妈妈却完全听不见,自顾自地打架。他歪歪头,看看小雷,鄙夷地哼了一声,漫步到自己的窝里,安稳地爬下。
火舌摇曳,吐出星星般的光电,起伏不定的胴体闪着微光,昏暗的天空中低低地挂着一个月亮,月亮扯了一层薄云若隐若现地遮掩在圆润的脸庞前,好像在为他们害臊似的。
第二天芙蕾雅醒的很早,她用猫的姿势趴在库赞身上,醒了也不起,半梦半醒地跟库赞吵架。折腾到很晚才睡,她因此倦怠得很,哈气总也打不完,不愿意起来,四肢摊平了不想动。于是库赞起来代替她去狩猎。待库赞走出洞穴,她又觉得一个躺在这没意思,随便穿了件衣服也走出洞穴。
她走得漫无目的,揪着一根草,把草撕成好几段,嘴里哼着歌,想着下次要和库赞玩点什么。她再一抬头,视线里就出现了蓝色的大海。蔚蓝的海面,潮湿的海风,芙蕾雅有些恍惚,揪着草的手指收紧,呆呆地看着海面。
刚到这座岛上的时候,她总喜欢到海边来盯着海面看,幻想着奥尔杰克斯森号从海面下翻上来。这个幻想那么真实,奥尔杰克斯森号红色的帆布被狂风刮得鼓到极限,骷髅头和四个金色的大卷沾染海水,两只美人鱼乘风破浪朝着她而来,罗杰和雷利站在船头朝她挥手,雅萌站在他们身后也焦急地往她这里望,香克斯和巴基挤进来,看着她的表现像是要哭了,斯宾塞已经哭了,趴在船头大喊她的名字。
“芙蕾雅——”声音被暴雨扯碎,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嗡鸣传到芙蕾雅耳朵里。
诶——等等,等等——!!!
这个声音!不是错觉!
芙蕾猛地扔下碎草,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奥尔杰克斯号,那红色的旗帜越来越近了,芙蕾雅心脏如同擂鼓,顿时哭了出来。
她跳起来,大力挥舞双手,嘶吼大喊:“雷利先生!罗杰大叔!这里!我在这里!”
她又蹦又跳,恨不得飞起来。
忽然,她的动作一顿,在这座岛上短暂又漫长的生活翻书一样浮现在她脑袋里。芙蕾雅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心脏揪起来。
奥尔杰克斯森号越来越近了,芙蕾雅打了个抖,她深深地看了奥尔杰克斯森号一眼,转身跑走,飞快地消失在树林见。
奥尔杰克斯森号上一时都因为芙蕾雅的动作愣住了。
香克斯急得挠头皮:“芙蕾雅这是干嘛啊?”
罗杰摸摸他的脑袋,“先登岛再说。”
贾巴朝罗杰点头,罗杰也点头然后看向一边的雷利。他咬着烟头,脚边已经堆积了好几个烟头。注意到罗杰的视线,雷利吐出烟头,扔到脚下碾灭。
“登岛。”他的声音嘲哳嘶哑,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口吻坚定,“去接芙蕾雅。”
——
芙蕾雅在林间穿梭,她第一次在这座岛上跑得这么快。她的时间不多,速度必须要快,有一件事必须在回到奥尔杰克斯森号前做好。
她脚步匆匆地跑回山洞,库赞已经回来了,背对着洞口,站在草席前,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一只山羊放在一边,已经死去,翻着恐怖的眼睛。
山洞飞舞的灰尘中,库赞身上穿戴整齐,蓝色的头巾裹回脑袋上。布料把他整个人裹起来,芙蕾雅恍惚地看着他,总觉得已经过了一辈子之久了。
芙蕾雅颤抖着声音叫他一声。
半晌,库赞转过身,一只手插在兜里,垂着眼睛,一阵沉默。
“我在北面的海滩看到了卡普先生的军舰。”他声音低沉地说,声音嗡嗡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感情。
芙蕾雅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哑着嗓子说:“西边……奥尔杰克斯森号来了……”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他们应该说点什么的,告个别,说点可爱或者招人恨的话,但他们只是一动不动地僵直。随便谁来推他们一把,他们就会倒在地上。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现在这个他们朝思暮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却发现自己没法高兴起来。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在灼烧他们的内脏,仿佛顷刻间就要从他们的肌肤下面钻出来,把对方燃烧殆尽。他们不能动,一动起来,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什么。
最终,还是芙蕾雅先动了起来。
她是海贼,总是要比海军自由的,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她笑着抬起下巴,口气傲慢地说,“喂,叁等兵——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我都不后悔。”
“是大佐……”库赞叹了口气,手指插入发丝挠着头皮,慵懒地说,“我挺后悔的其实。”他顿了顿,在芙蕾雅愤怒的目光下继续说,“你真是太小了——啊,我居然真的朝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了,现在一想我可真不是东西。”
“别说得跟这是几年前事似的,你上午还摸我摸得开心呢。”芙蕾雅抱着手臂,噘嘴道,“告诉你,以后你都摸不到了,现在芙蕾雅大人可怜你,还可以让你最后摸一把。”
库赞捻着发丝的手一顿,看着芙蕾雅的目光转为深邃,片刻后,他声音沉沉地说:“所以,这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一切都结束了,库赞。”芙蕾雅点头,紧接着道,“我说过,有船靠岸的时候,就是我会杀死你的时候,我是来杀你的,库赞。准备好吧,我不会让你走出这座岛的。”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库赞,锐利得如同刀锋,整个人是一把锐利的刀——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芙蕾雅那样。
库赞直起身,腰背挺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周遭的气温下降,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库赞张开嘴,身体过低的海军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在朦朦胧胧的雾中,他说:“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马林梵多,芙蕾雅。”
黑红武装色缠绕,连眼睛都变成黑色,芙蕾雅声音轻柔其中的决心却不容置疑。
“想都不要想,我的家在奥尔杰克斯森号上。”
“是吗……”寒气遮住库赞的眼睛,挡住了所有的感情流出。
——
“库赞那小子再搞什么?”卡普插着手大声嚷嚷,“一看到我们扭身就走了!”
“罗杰海贼团的那个小丫头应该也在这座岛上。”副官提醒卡普。
卡普唔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管他了,全速前进,立刻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