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在南方再建一个“豆乡”,豆坊对偌大一个漕帮来说……实在太小了。
“……”白巡暗自叹气,或许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朋友透露出几分,苦笑道:“豆坊只能把上次出海的亏损补上,那点收益又怎么够漕帮上上下下生活?”
黄娘子就这点和他吵过很多次了,白巡的想法在她看来就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莫名其妙的责任心……手下、手下的家庭甚至是漕帮管辖的地界的所有人,白巡给所有人安排一切,由他决定需要谁或是不需要谁,由他决定大家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凭什么呢?有合情合理管辖一切的官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凭什么被你安排人生、安排一切?
最可怕的不在于白巡的想法,而是周围人已经像是被驯服的家畜一般习惯听从命令,过着白巡为他们选择的生活,根本不想去自己找寻什么另外的道路、另外的可能,不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找他解决,没钱了没想着自己想办法,反而会来找白巡说自己挣不到钱……这合理吗?
白巡固执地希望选择最聪明的人做出“最好的选择”,可黄娘子和卓仪都有着同样的顾虑,将人们当做绵羊圈养起来,又怎么能从中找到从“羊”自发成长为“人”的“最聪明的人”呢?
这些话不是没有说过,但白巡死脑筋讲不通,黄娘子也懒得回答,只臭着脸又喝了一口凉茶去火。
白巡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软话,自顾自往下说:“……等最近事情解决掉之后我准备再出一次船,等这次跑船回来,收益就够漕帮上下过好一段时间的好日子,长老们也能就此安分些时日……”
耐着性子等白巡絮絮叨叨说完,黄娘子没回应什么,只敷衍地点点头算是回答:“我准备去芸花和阿卓那里避避暑,修整一段时间。”
“之前芸花在县城被刺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白巡问。
黄娘子大吃一惊,赶忙坐正问起具体情况:“我一路过来去哪里听这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先田家……”白巡仔细说起事情来龙去脉,直到说完石奴才停下。
“口不能言者……”黄娘子不期然想到路上撞见的那件事,转念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哪里能这样巧合就在路上撞见罪魁祸首?
她准备起身,赶紧去给相熟之人去信拜托一番……一个有些名气的医生总是会有不一般的人脉,但她没有明说,只皱着眉催促白巡:“多催一催手下,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