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冰冷还要冰冷的房间里,他看到一个黑色的长袋。
有人拉开了长袋的拉链来。
赵静娴停在不远处,看了眼,然后,头转到了旁处,少年已经看不清她的神色了,因为她抬手捂住了脸。
那个总是在她生气时候哄她的男人,就躺在长袋里。
赵静娴说得最多的话,是为了你和你爸爸放弃一切。
可现在,那两个被她抱怨的男人,已经死了一个了。
“谢时蕴。”
赵静娴的手撑在桌上,说话时低着头,“过来。”
少年站在角落,他不敢,他害怕,胃里的翻涌将他绞痛。
“谢时蕴。”
这次,赵静娴哭了出来,“过来,看看你爸爸,你看看他……”
看看他。
这一句话,让他朝前走了过去。
最后一面,呼吸空停。
初三时,老师问过,你的理想是什么,少年想起他的表哥,似乎当个医生也不错,可是同学跟他说,要碰尸体的噢。
他还笑,这都怕,世界上就没有医生了。
原来,真的会怕,怕到喘不过气来,怕到,忘记该怎么哭。
“大嫂!”
忽然,有人喊了声,谢时蕴猛然抬眸,看到赵静娴晕倒在了地上。
之后,是无休无止的雨声,他坐在房间的窗户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她的手仍攥着拳头,里面是父亲给他的卡牌。
他走出警局,看到站在门口抽烟的几个男人。
朝他们伸了手。
男人们愣了愣,其中一个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蕴,该长大了。”
他没说话,从他手里抽走了烟,走到警局的台阶上坐着,这里没有遮挡,大雨落下,砸在烟蒂上,火光被熄灭了,可少年还在学着大人模样抽烟。
有人走了过来,给他撑了伞,说:“你爸爸,算是因公殉职了。”
他心里鼓着呼吸,吐不出来,男人又叹了声,坐在他旁边,朝不远处亮着光的地方指了指,说:“看到了吗,那是赌场。”
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了卡牌,学着父亲教他的手法,洗牌翻牌飞牌,男人笑了笑:“挺好的,去当个荷官饿不死。就是千万别像你爸爸那样,记住,荷官永远不能下场赌牌,就算知道下一桌该怎么赢,都不可以,否则,屠龙者,终成恶龙。”